“是爹連累你了。”
“不是,不是爹爹的錯。是太守和那個夏安壞,止希姐姐已經把夏安人頭砍下來了。止希姐姐幫咱們報仇了。”
章亦神情不再緊繃,在他爹面前說得眉飛色舞,葉止希卻有些尷尬。
她這是拐帶人家孩子,見這麼血腥的場面,站在人家家長面前多少有些心虛。
“甫之謝過葉小姐。”
“不必,我送你們出城,出城後你自己找個地方藏起來,城內的事,不出三天就能解決。”葉止希不放心讓他去找太子,擔心會暴露太子的位置。
“爹,我不想走。我想與止希姐姐一起。”章亦扣着手指,有些忐忑。
“別胡鬧。都這個時候了,別任性。”
“爹,我沒有任性,止希姐姐連路都認不清,可我最近把這一片的路記得清清楚楚,我真的能幫上忙!對,她還不識字!”
葉止希:……倒也不必說得這麼大聲。
章甫之看看章亦,摸了摸他的頭,躊躇片刻,“哎,好吧。”隨後掉頭看向葉止希,“葉小姐,亦兒與你一起能夠幫到你嗎?”
葉止希想了想,若說幫,確實能幫上忙,她此前從未到過南懷城,剛到這兒,確實是哪哪都找不到。在這古代也沒有地圖定位。自己摸索會浪費大量時間。
“確實可以,不過跟着我是有危險的。”
“我不怕!”章亦脫口而出。
“好吧,葉小姐,那請送我出城。太守接下來肯定會搜查。還望您多加小心。”
章甫之是個文人,別說幫忙,逃跑都跑不快。他留在這裏只能成爲負擔,還不如留在城外,保住一條命,日後指證太守叛變。
葉止希與章亦在二樓喫着點心,看着樓下的鬧劇。
“你不抓太守嗎?他就在下面,以你的實力一下子就能抓到他吧?”
“還不到時候。”
“什麼?”
葉止希反正也是閒着,索性對他講解,“當然是亂的程度不夠。等到太守把城內折騰得亂作一團,百姓自然會站在他的對立面。到時候,不管我們做什麼,大多數人只會拍手叫好。這便是人性。”
章亦若有所思地點頭,表情卻依舊懵懂。
葉止希看着好笑,摸摸他的頭,“好好喫你的。”
太守很快下令,關閉城門,全城搜查,沒來得及跑出城門的人坐在城門前哭嚎。
太守聽着煩,乾脆掉頭回府,眼不見爲淨。
“大人,若是她天天這麼開城門,搜查有什麼用啊?”一名官員疑問。
“那就在城門加派人手,人手派得足夠多,她自然不敢出現。”太守不耐煩地說。
他沒想到這個葉止希給他來聲東擊西這一手,他記得那個丫頭原來蠢笨得很,也就跟人打起來能佔便宜,難不成不止她一個人進城了?還有其他人給她出主意?
“可人手不夠啊。”一共就這麼多人,來了太守府這邊守着,城牆那邊人就少,人全派到城牆,這邊又會被砍頭。真難啊。
“沒?沒有不會僱嗎。全城這麼多男子,打不過她一個小丫頭了?”
太守越想越覺得心煩。他現在有點能理解厲王的感受了,這個葉止希武功高,旁人不能及時發現她,跟個泥鰍一樣,根本抓不住。
太守一道命令下來,很快就傳遍南懷城。
見識過那城門上掛着的人頭,誰有幾個腦袋禁得起砍。城中膽子小的,有家室的,有兒女的男人都害怕死,不敢報名。
街頭上的混子們是第一批響應的。反正活得也不怎麼樣,如今有機會撈個官位。萬一呢?萬一真立功了,那不是從此翻身了。
街上三蛋子一夥兒混混第一時間去府衙報名,一人得了把佩刀,和一件官差的舊袍子。
“大哥,沒想到咱們能有穿上這身衣服的一天。”一名小弟在旁邊興奮不已。
“咱們去張記麪館,老張平日不是瞧不起咱們兄弟幾個嗎,今日就讓他見識見識厲害。”
張記麪館門口的凳子被一腳踹進屋內,飯館內喫飯的人都嚇了一跳。
見到門口好幾個人手舉大刀,連剩下的半碗麪都顧不上吃了,連忙往屋外跑。
“誰?”
“張掌櫃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連我們兄弟幾個都不記得了?”
老張從屋內往外走,走近纔看見是這幾個潑皮,今日搖身一變,一身官差的打扮。想想應該是太守下的那條糊塗命令。
“你們今日這是來鬧事?”
那名小弟聽這話不樂意了,“怎麼說話的你,你要叫我們官爺!”
“呵”老張冷笑。
“你!”
三蛋子攔下那人,他沒想到穿上這身衣服,老張對他還是沒有半分敬重,預想中老張低聲下氣的場面沒有出現。
“張掌櫃,給我下幾碗面。”三蛋子踩着凳子,挑釁地說。
“先付銀子,還有這踢壞的凳子,要賠錢。”老張面無表情地回他。
“賠錢?兄弟們,給我砸,我看你上哪要銀錢,我懷疑你窩藏犯人葉止希。”
三蛋子一聲令下,旁邊的幾個兄弟都跟着他進屋開砸。
櫃上的酒,碗筷,嘩啦啦全部砸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住手,你們給我住手!還有沒有王法了。”
張掌櫃上前阻攔,張開瘦弱的雙臂擋在幾人面前。
三蛋子一把將他推開,“王法?”他拎起自己的衣領,“看見這身衣服沒?小爺我就是王法。”說完他一揮手,“兄弟們,接着給我砸。”
噼裏啪啦的聲音陸續從店內傳出,不多時,張記麪館內一片狼藉,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店外的路人看着都覺得心酸,張記老闆脾氣好,待人溫和,人品更是沒的說。時常多給老主顧些面。只可憐他惹上了那麼個潑皮。
三蛋子幾人砸完店鋪揚長而去,只留下老張虛弱地躺在地上。被推倒後,他扭傷了胳膊,此刻動彈不得。
店外的路人見鬧事的人走了,連忙進店將張老闆扶起。
“老張,怎麼樣,沒事吧?”人們上前詢問。
“疼疼疼,我的胳膊。”老張阻止了上前攙扶的手。
那人一見他這樣,不好再上手,忙說:“這胳膊可是大事,我去把趙大夫喊過來。”他說完就掉頭往醫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