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山之主 >第47章 天佑
    044天佑

    琢光山的玉石礦位於側峯一處,耀靈偶爾去看看一隊隊人類挖鑿採礦。玉石的能量很微弱,對耀靈來說和普通的石頭無異,雖然每次鑿擊山體都感覺身體不自在,但是想想若是以此能讓人類換取食物養家餬口,或許相對於大肆砍樹打獵,也是可以接受的。

    山上的資源終不是無窮無盡的,太多的人都想着一夜暴富,完全不考慮未來子孫後代生存的延續。短短几年,琢光山的玉礦被採了大半。

    那一日醒來胸悶的不行,耀靈四處搜尋山內可有異變之處,突然頭腦中震顫的敲擊聲再次傳來,是玉礦?!

    耀靈急忙趕到側峯玉礦附近查看,今天上山來的人不多,好像有什麼阻礙,嘰嘰喳喳似乎在研究着什麼。

    “真要這麼做嗎?這個分量可不一般啊!”一個壯漢鑿着石壁說道。

    “廢話!這個時候還說這個,外面都挖的差不多了,遇上硬的石壁也是沒辦法,光靠鑿要猴年馬月能鑿穿!”另一個抽着菸袋催促道。

    “快些準備吧,埋好下山,這個量一會恐怕半座山要炸掉了!”

    什麼?他們在藏什麼?什麼半座山?耀靈有些不安,雖然不清楚是什麼,但是隱隱覺得會是什麼不好的東西。

    此時的耀靈是以白狼的形態一路跑來,左臂的黑蛇紋漸漸收緊,耀靈隱隱覺得預感不妙,必須要阻止那幾個人,便決心現形嚇跑他們。

    樹林中傳來野獸的嘶吼聲,幾個人有點慌亂。

    “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啊?”

    “什,什麼聲音,不要嚇我!”

    “你說這裏不會有野獸吧!”

    “瞎說什麼,這邊開山那麼多年,周圍別說野獸,兔子山雞都抓光了!”

    “可是,可是剛纔我明明聽到了!”

    在這些人類惴惴不安的爭論聲中,一匹巨大的白狼由林中走了出來,白色的皮毛透着微光,呲着牙嘶吼着,水藍色的眸子惡狠狠的盯着他們。

    幾個人類立馬被嚇得魂飛魄散,紛紛扔掉手中的東西只想下山逃命。壯漢的炸藥本來已經拉出了引線,好巧不巧慌亂之中那個燃着的菸袋也被扔脫了手,掉在地上,不知是誰踩了一腳滑過去,燒紅的菸絲落在了引線的中間。

    片刻間震天的巨響讓琢光山的側峯直接坍塌,來不及下山的人類紛紛落入縫隙中,被永遠的留在了山上。

    待一切重回安靜之時,地面細細的藤蔓簇擁着伏地昏迷的耀靈,將他的身體包裹住。等耀靈再次醒來,已整整過了三個日夜。

    雖然離爆炸之處很近,好在有幻麟的保護,並未有大礙。看着琢光山坍塌的部分耀靈跪坐在地上。

    “人類……人類?”他苦笑着。

    琢光山元氣大傷,耀靈的靈力也大大受損。山間瀰漫着陰沉的氣息,似乎連照下來的陽光也暗淡了許多。動物們都紛紛躲藏在洞穴之中,沒有鳥叫,沒有蟲鳴,一切都靜的出奇。

    那一夜山內溫度驟降,本來剛剛立秋的季節,提早下起了大雪,大雪封山,直至來年六月仍未有一絲消融,山上山下兩個世界。

    獵戶家的兒子天佑剛成年,本想開春後獨自上山打獵,而山上天氣的異變,大雪封路讓人們遲遲無法上山。

    “阿爹,我想上山!”天佑終於待不住了。

    “山上積雪不散,必是山神動怒了要有大事,現在上山你小子不要命了!”老獵人訓斥道。

    被父親呵斥後,天佑一肚子氣:“不就是積雪多點嗎?有啥大不了的!老頭子老了怕這怕那,我可不怕!”年少氣盛的少年決定的事就是驢都拉不回來,於是乎第二天清晨天剛亮天佑就毅然揹着弓箭上了山。

    天佑在雪裏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好在琢光山的山路向來平穩。走了許久,越是往山上走雪越是深,半山腰處的雪已經沒到大腿,天佑也有些慌了,方纔賭氣只顧着想趕快上山,沒注意到身邊的異樣。樹雖然都凍在冰雪之中,但是冰內並不是枯枝,而是封存的綠葉,山上的樹是沒有經過秋天落葉直接被冰封的。所見之處一片雪白,不見鳥獸,山像休眠了一樣。

    半天見不到獵物,周圍靜得出奇。越急越慌,看看天上的太陽,分明已經正午,可山上卻不見一絲暖陽。走了太久,久的天佑都有些心虛了,他開始不在想打到什麼獵物了,只想快點找到路下山,可週圍兜兜轉轉看起來都一個樣。

    “路呢?怎麼又是這裏?!”下山的路怎麼也找不見了,眼看雪快沒過腰,天佑慌了:“阿爹,我要回家!”四周靜的出奇,沒有迴應。“有沒有人在啊!幫幫我,求求你!”他大喊着,山谷裏只有無盡的回聲。

    突然他想到,之前老獵人說什麼山神動怒,他堅持不信,現在眼看耗到太陽快下山了,越來越冷,天佑怕了,“……山裏的神仙,對,不管什麼神仙,救救我!救我出去!”

    回聲過後,靜悄悄的山裏卻聽到踏雪的聲音。

    天佑的心情緊張到極點,四下看去卻什麼看不到,持弓的手一直在抖,怎麼都搭不上箭。聲音越來越近,前方隱約閃過一隻白色巨獸的身影,一箭射去,緊接着是銳器刺入皮肉的聲音,慌亂之中脫手的箭好像真射中了什麼,嚇得他跌坐在地上。

    此後又是一片沉靜,等了許久也未見有動靜,天佑大着膽子想上前查看。樹後走出一個銀髮白衣的身影,擡頭望去那雙藍色如冰的眸子嚇得他久久不敢動彈,擡頭又看到那熟悉的箭身赫然插在那人的肩頭!

    他記得剛纔明明射中的白色野獸,好像是狼!對,他明明射中狼的,箭怎麼會插在人的身上!

    天佑嚇得不敢說話,他眼見着那人一把拔下左肩的箭,對他冷冷說道:“你是何人?”

    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天佑大聲回道:“我叫天佑!你,你就是村裏傳的那個做法讓山裏六月飛雪的妖怪?害得靠山生活的百姓都不得不遠遷討活!”

    耀靈向前逼近怒道:“我害得人不得過活?人類對山裏的資源採用無度,毀我山脈!又何嘗顧過我山中生靈的死活?”

    天佑被驚得說不出話來,跌坐在地,眼神閃爍連連後退:“你胡說!人打獵砍樹理所應當!山石草木都是死物有什麼生命可說!”一邊說着,一邊掏出藏在鞋裏的匕首,咬咬牙心一橫,刺向耀靈。

    耀靈並未躲閃,伸出手一把抓住天佑的手腕喝道:“愚蠢!”天佑嚇得鬆開了刀。

    接觸他手腕的一瞬間,耀靈看到了天佑的過去。這少年竟是十年前在琢光山,他一時善念水中救起的男孩!而就是因爲救他害得整座山的生靈都受火刑之苦!

    耀靈正驚訝不已,忽然又感有人類入山的氣息,老獵人帶着一條獵犬搜尋,在林中呼喚着天佑的名字。

    尋着天佑氣味的獵犬,感受到耀靈的氣息,開始躁動不安,慌亂犬吠不止。

    老獵人也緊隨現身,用箭瞄準耀靈說:“放開那孩子!”

    耀靈朝着狂吠的獵犬伸手一指,獵犬立馬怕的趴在地上不敢再出聲。隨後鬆開了手,天佑掙脫開後急忙跑到老獵人身後:“阿爹救我,那狼妖要喫我,殺了他!”

    而此時老獵人意識到眼前絕非凡人,一腳踹天佑跪下,一邊又緊張着不敢放下手裏的箭:“敢問神仙聖名,放我父子一條生路,定日夜好生供奉。”

    耀靈不理會老獵人的話,轉過身來問:“你家小兒取此名何意?”

    老獵人趕忙收下手裏的箭拱手說:“小兒改名天佑,只因小時掉落水中又狼口逃生大難不死,多虧老天保佑。”說到這想到那時見過的白狼,驚訝道:“……白狼,難道是你?”

    “他得以活命是上天保佑?而後你爲了抓狼就帶人燒山嗎?”耀靈怒不可遏,又強忍悲傷的說道。

    老獵人嘆了口氣道:“老頭子我沒捉妖的本事,但是十年了你若還不肯放過我兒,我拼了老命也要找你算賬!”

    “頑固不化!”耀靈並指向老獵人額間一點,十年前的過往一下映在了他腦海中。

    一箭射出,中傷的飛鳥跌落林中。他囑咐天佑在河邊乖乖等他,自己去取獵物,很快就回來。可年幼的孩子只看得水中的游魚,好生歡喜。溪水湍急,石頭溼滑,天佑就那麼跌入水中。年幼的孩童在水裏痛苦掙扎,就當要被水沖走的時候,跑出來一個長着狼耳朵和尾巴的少年,下水將天佑拖上了岸。而後那奇怪的少年竟變成了一頭白色的狼!而後散碎的片段是白狼被一羣人追着打,卻始終沒有還擊沒有攻擊人類,再然後頭腦中充滿了無數的哀嚎,是火中無處求生的動物,通通都印進了老獵人的頭腦裏。

    “你,你是……那狼?是你救了天佑?!不,你是顯靈的山神大人?山神大人是你救了他!是你救了我兒啊!”老獵人慌亂言語着跪下,捂着頭嘆道,而頭腦中動物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似乎永遠不會停止,他只能跪下地上不停地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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