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微笑面具 >三個字
    大半夜一點多的時候,我電話又響了,我迷迷瞪瞪的接起來,餵了兩聲沒人回我,我嘟噥了一句有病,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你纔有病。我頓時就醒了,感到心跳突然加速到我能清楚的聽到心跳聲,我跑到外面的走道里,問她現在在哪,她說就在杭州,我憋了好半天不知道要說什麼,她突然問我有沒有女朋友。我笑着說哪有人看得上我,我又黑又醜的,除了個子高點沒啥優點了,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我告訴她我現在在工程大學,學了國際貿易,電話那頭突然哭了,她說她很對不起我,我本來應該學理科的,我的前途會更好。我告訴她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怪她,我聽到她被保送的時候我替她開心。我們一直聊到了三點多,我實在困的受不了,快要靠在牆上睡着了。

    掛完電話我便意來襲,之後遇到了讓我一生都不會忘記的這件事情。我們學校宿舍都是公共的廁所,廁所是一排的長坑那種,坑位之間被一堵矮牆隔開。我正在蹲坑的時候,突然聽到窗戶外面傳來嗯,嘿之類的聲音,接着我擡起頭就看到一隻手突然拉住了窗戶然後一個頭冒了上來,宿舍過了十二點半已經斷電,我只看到一個黑黑乎乎的影子從窗戶裏升起來,當時便意全消,渾身冷汗直冒,我想着這不會是鬧鬼了吧,乾脆鼓起膽子衝上去一腳把那影子從窗戶踹了下去,然後我發現我沒擦屁股。還好這只是二樓,那哥們掉下去摔到草地上沒有大礙,後來我們成了好哥們,我把這事說給張玉學姐聽,她非要我把這個倒黴的人介紹給她認識,每當我提到他就會想到他這網吧玩到半夜回來被我踹下樓的事情。

    調研的事情最近打亂了我很多的安排,丹尼打電話給我問我什麼上週沒有過去練習,我跟他解釋了,他表示很遺憾。關於調研的事情我還專門跑去請教了鮑教授到底需要記錄多少數據才能作爲一項調研工作的參考數據,老教授用很欣慰的眼神看着我,說我是第一個過來問問題的,他告訴我我們只是在做調研練習,不需要太多的數據,只需要真實即可。這週三的下午我照常跑到市中心的超市那邊去做記錄,剛開始電話就響了,我一看是馮薇的電話就接起。她問我在做什麼,我告訴她調研的事情,她問了我的地址說想要給我寄個東西。她當初被選中的素描繪本並沒有被完全出版,而且經過她的老師建議修改的,她把原版的印刷了,想要給我寄一本。我們又天南海北的聊了很久,不知不覺的一下午就過去了。我掛掉電話的時候已經傍晚了,今天的記錄是沒戲了,我這才發現剛纔放在長椅上的記錄表沒了,這下頭就大了,上一次的記錄還在上面呢,這下真的白忙活了。我無奈的往公交站走去,突然有人從後面打了我一下,我一看是魏麟,我今天來的時候沒有真的像那天說的那樣給她打電話,這次她不會又是湊巧在這逛吧。她晃了晃手裏的東西,原來記錄表被她拿去了,她看着我在打電話就沒打擾我直接拿過去幫我記錄了。我誠懇的謝了她,她問我跟誰打電話這麼入迷,連調研都忘了,我不好意思的說是個老朋友,很久沒見了,最近才聯繫上,她把記錄表摔在我懷裏就走了,還說她下次不來了。這是幹嘛,怎麼突然就生氣了,我下意識的拉住她想要解釋,但又覺得什麼都解釋不了,她用力甩開我的手,臉色冷漠,好像我們根本不認識一樣,我心裏突然非常難受,不知道腦子裏想的什麼,又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她回過頭冷冷的看着我問我幹嘛。我說可以聽我解釋一下嗎?她撇下一句沒興趣又甩開我的手快步走了。我就跟在她的後面,她突然回頭說你可不可以尊重一下別人的勞動成果,我一頭霧水,她指了指我身後,我才發現剛纔連記錄表都丟在地上了,我去撿起來在轉身的時候發現她已經不見了。

    我一直覺得我跟魏麟只是認識的關係,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平時見面也就只打打招呼。今天她的表情冷漠到讓我覺得我們就是陌生人,我心裏莫名的難過。接下來的一個月我沒有在跑去那家超市,我感覺自己有點不對勁,我搞不清楚心裏對馮薇跟魏麟是怎樣的感情。週末時候我跑去農大找丹尼爾他們打球,一整天我都不在狀態,由於蠻力的投球讓我的肩膀再次出現了不妙的徵兆,丹尼爾他們告訴我以後最好不要在繼續投球了,不然我的肩膀可能真的要廢了。傍晚回學校的時候遇到張玉學姐跟甄浩膩在一起,甄浩就是那個被我一腳踹下樓的傢伙,他說看在我給他介紹女朋友的份上,以後就不跟我計較那件事了。我跟他們擺了擺手就要回去,卻被張玉學姐拉住,她問我是不是失戀了,怎麼一副精神萎靡的樣子。我連戀愛都沒談過何談失戀啊,只是最近遇到比較糟心的事情,張玉學姐永遠都非常精明的,她分析我父母健康,都在外打工,學習也很努力,能讓我這麼精神不振的恐怕只有那個叫馮薇的女孩子,我其實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因爲馮薇還是魏麟。甄浩一聽我還有感情史立馬就來了興趣,我搖搖頭懶得理他,張玉拉着她走開說讓她來說,我看着他們手牽着手在操場上溜圈,心中有些羨慕,想起以前我跟馮薇在操場上被教導主任抓到的事情。

    第二天週日,我一大早就跑去醫院檢查,果然我的肩膀舊病復發,醫生告訴我,關節病症最容易復發,讓我以後不要在投球,不然嚴重起來可能要換關節的軟骨球頭了。我抱着一大堆的藥走出醫院,有點心不在焉,不知不覺竟然花了一個小時走到了市區的超市這裏。我坐在長椅上一個一個的拆開藥盒,說明書上密密麻麻的字我看着頭疼,把一大堆的說明書揉成一團順手就往遠處的垃圾桶裏扔,剛擡起肩膀就一陣刺痛,然後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聲,你也有丟歪的時候。

    她什麼時候來的,我看着她坐在我身邊幫我整理藥,還順手遞給我一瓶礦泉水,拿起一板藥晃了晃問我喫幾粒,我一時有些發矇,她說你是啞了還是聾了,我問她怎麼在這,她沒理我,每拿起一種就自顧自的問我喫幾粒。最後聚了一把的藥塞到我手裏,讓我吃了。

    我剛把藥塞進嘴裏準備喝水,她突然說想聽聽我跟馮薇的事情,我差點一口把藥全都吐出去。怎麼我這點破事全世界都知道了,陳思思那丫頭不至於未卜先知的告訴魏麟吧。我問她怎麼知道的,她說我忘了她跟於麗蓉都是申鄉鎮的嗎?她們是初中同學,只是不熟罷了。我嘆了口氣說你確定你想知道?她點頭,我說那我說了你不許像昨天那樣走了,她點頭。我把我跟馮薇的事情避重就輕的簡單說了一下,她問我那天打電話的是不是也是馮薇,我點了點頭。她突然起身就走,我早有準備拉住她坐在長椅上,問她不是說好不走的。她臉色又是非常的難看,讓我放開她,我緊緊抓着她的手不知道是力氣太大還是熱的,她的臉都紅了。我鬆開她的手她起身就走了,我沒敢再去拉住她,我不知道以什麼身份,以什麼關係,還有怎麼解釋我對馮薇的感情。

    晚上回到宿舍的時候我翻來覆去睡不着,這時候電話又響了,是馮薇,我們簡單的聊了兩句,她突然問我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嘛,我不知該怎麼說,這時候我才明白她現在真的就是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從這之後我們除了之後的一次見面之外再也沒有聯繫過,初中時的懵懂只是一個美好的回憶,越來越成熟的我們會有各自不同的選擇,會有各自的人生。在各自的路上找到那個心意相通的同路人。

    後來我又跟馮薇通了幾次電話,通話的時間也一次比一次短,最後一次通話的時候她問我可不可以對她說一次那三個字,我沉默很久都沒有說話,我覺得我們還沒有到那一步,我直白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告訴她我很珍惜跟她在一起的回憶,但是那三個字我無法說出口,也許是因爲太長時間了,也許是我變了。最後她告訴我她要去意大利了,她申請了留學,現在在學習英語跟意大利語,她感覺好難。我說替她高興,她能找到自己想走的路,我到現在都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一點看不到自己的未來。

    跟馮薇的情與緣就此斷開,我突然有種釋懷,她也就此成了我心中塵封的記憶。我心中默默的祝福她能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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