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羣衆看着趙墨的一連串反應,撇去一開始的震驚,開始陷入沉思。

    真的有這麼靈嗎?

    可是看看端坐在小攤子後邊的林芋,怎麼看都不像是真的。

    再看趙墨的模樣……

    這個人不會是託吧?

    也是,一千塊錢一卦,趙墨一開始會來找她算卦就已經很奇怪了,現在居然還花兩千塊買那什麼奇怪的護身符。

    那可是她自己當場畫出來的誒!

    就那樣那樣一筆畫出來的誒!

    就算是演的,劇本也不搞的真實一點。

    圍觀羣衆自覺已經洞察真相,開始上下打量離去的趙墨。

    別說,這人用的血包還挺真的,這瘸腿的演技也挺不錯的,看起來這小攤主花了不少的錢才把人家請來吧。

    嘖嘖。

    原本他們還以爲是個什麼拆穿騙子的熱鬧,沒想到是個演戲的託。

    沒勁!

    趙墨離開後,圍觀羣衆也散了一些,倒是先前第二個來找林芋算命的阿姨還在。

    要說她真信林芋會算命,那也不是,她一開始就只是打着照顧人家生意的打算。

    可是她還什麼都沒說,林芋就道出她心中所想,讓她有些驚疑不定。

    如果林芋先前沒有跟她說那些話,那她肯定也和這些圍觀羣衆一樣覺得她在騙人。

    可是現在,這阿姨有些不確定了。

    阿姨上前兩步急切道:“你剛剛,說我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是什麼意思?”

    林芋嘆了口氣,視線掠過阿姨的腿邊。

    那裏站着一個年約四五歲的小女孩,扎着兩個細細的羊角辮,膚色青白,大夏天的,卻穿着一身粉紅的小棉襖和一件公主裙,腳踩一雙小皮靴,與阿姨維持着一步遠的距離。

    奇怪的是,旁邊的人似乎都都看不到她的存在。

    女孩見林芋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緊張,挪了兩步躲到阿姨的腿後,這才鼓起勇氣道:“你是不是看得到我?”

    林芋沒有理她,而是擡頭對阿姨說:“羊角辮,兔子頭繩,粉棉襖。”

    她把小女孩身上的特徵報出,剩下的,林芋沒有細說,但是阿姨的眼眶瞬間紅了。

    她的女兒,已經失蹤十八年了,她也找了十八年。

    女兒失蹤那天,穿的就是一件粉棉襖,就是這個打扮!

    阿姨嘴脣抖了抖卻說不出話,只能抿着脣點頭。

    小女孩感受到阿姨的悲傷情緒,仰頭看着她,跟着紅了眼眶。

    林芋低聲道:“東北角,梨樹下。”

    圍觀羣衆:??啥玩意兒?打啞謎呢!

    阿姨愣住了,她家院子裏確實有一株梨樹,因爲她的女兒喜歡喫梨,所以她特地帶着女兒在院子的東北角種了一棵,本來想着等她長大了,就可以喫到自己種出的梨,誰曾想,那一年她就失蹤了,再也沒能找回來。

    梨樹下……

    阿姨身子晃了晃,旁邊的遊客眼疾手快扶住她:“阿姨,您沒事吧?”

    阿姨的眼淚奪眶而出,她不願相信,可是林芋說的一切一切,都與她當年失蹤的女兒一模一樣,她回過神,顧不得道謝,扒開人羣跑了。

    圍觀羣衆:??

    這又是一個託?

    大家看向神色淡定的林芋,暗搓搓想,這小攤主年紀不大,花頭不少嘛,連託都要請好幾個,圍觀羣衆嘖嘖稱奇。

    林芋似乎沒有察覺到他們異樣的眼神,擡頭看着看熱鬧的圍觀羣衆們,問:“你們要算命嗎?今天還有一卦。”

    圍觀羣衆立刻呼啦啦散開。

    開玩笑,一千塊錢呢!

    兆安寺山下。

    孫玉珍坐在駕駛座,她的視線已經模糊,任由淚水糊滿臉頰。

    雖然林芋說的很少,但是孫玉珍已經有種不詳的預感。

    小女孩窩在她身邊,伸手想要替她擦淚,可是她碰不到孫玉珍,小女孩只能委屈地扁扁嘴,蹲在一旁看着她默默流淚。

    孫玉珍不是江城本地人,她和丈夫是高中情侶,後來又一起考上江城的大學,兩個人都是肯喫苦的性子,大學畢業後在江城打拼了幾年,積攢了一點身家,這纔買了房子結了婚,之後又生下可愛的女兒定居江城。

    一家三口的小日子,不可謂不幸福。

    忽然有一天,丈夫對她說,婆婆說要來幫她帶小孩。

    那個時候孫玉珍是有些抗拒的。

    那會孩子已經四歲了,況且她女兒又是那種乖巧聽話的性子,十分懂事,家裏又還有一個保姆在,婆婆現在來帶什麼小孩?

    但那到底是丈夫的母親,並且孫玉珍與婆婆接觸比較少,對她沒什麼惡感,也就沒有反對這件事情。

    於是婆婆大包小包拎着家當從農村來到了城裏。

    一開始大家還相安無事,直到一段時間後,婆婆開始旁敲側擊問保姆的工資。

    孫玉珍沒多想,隨口就和婆婆說了。

    婆婆當即拍着大腿道:“每天就帶帶小孩做做飯要這麼多工資,你們兩個是錢多燒得慌嗎,把保姆辭了,飯我來做!”

    孫玉珍:……

    於是在婆婆的鬧騰下,孫玉珍多給了保姆兩個月工資,把她辭退了。

    當然,那兩個月工資是她偷偷給的,要是讓婆婆知道了,估計還有的鬧。

    又過了一段時間,馬上就是女兒的五歲生日了,婆婆開始旁敲側擊問孫玉珍,夫妻倆什麼時候生二胎,什麼時候生兒子。

    這讓孫玉珍覺得很煩,隨口敷衍過去,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丈夫,她覺得自己有一個孩子就夠了,並不想生二胎。

    婆婆是丈夫的媽,她的工作自然由丈夫去做爲好。

    丈夫表示贊同,第二天便去找了婆婆。

    孫玉珍以爲事情就這樣解決,誰知道母子倆大吵一架,婆婆躺在地上哀嚎,她老李家要斷子絕孫了,丈夫的臉也被婆婆抓花。

    那天的動靜,孫玉珍到現在都還記得。

    婆婆一直從早上鬧到了晚上,鬧的附近人盡皆知,最後還是因爲沒人搭理她,她才消停下來。

    孫玉珍其他都很好說話,唯獨生二胎這件事情十分強硬。

    後來婆婆又偷偷提了幾次,都被兒子堵了回去,並直言自己已經結紮,這輩子都沒法生小孩了。

    婆婆當場就懵了。

    如果單純夫妻倆不想生她還能做做思想功夫,但是現在,兒子都不能生了,那她老李家的後怎麼辦?

    就剩一個小丫頭片子了?

    婆婆一口氣沒上來,撅了過去。

    孫玉珍和丈夫手忙腳亂把人送去醫院,正好丈夫老家的表叔表嬸跟着兒子移居江城,知道婆婆住院,過來探病,丈夫順勢拜託表叔表嬸勸勸母親。

    表叔表嬸一口應下,三個人聊了一下午。

    也許是老家人的勸說起了作用,婆婆這才消停下來。

    後來,女兒的五歲生日到了,孫玉珍帶着她滿院子找種梨樹的地方。

    婆婆笑呵呵道:“我想要一塊菜地,種點菜。”

    這點小要求,孫玉珍自然能滿足。

    就在梨樹邊上,她給婆婆開了一小塊菜地,還給買了菜籽。

    至此,婆婆每天侍弄她的小菜地,忙得不亦樂乎。

    孫玉珍鬆了口氣,婆婆又變成了原來的模樣。

    直到那一天,女兒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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