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電腦，羅靖只能紙繪，而且也沒有前世的畫筆，畫起來很不順手。
但十天的適應，羅靖也勉強習慣了，畫得還算有模有樣，有前世的八成水準。
雖然這些畫不能拿出去賣錢，但那種從無到有的將一張白紙，塗抹成漂亮畫作的過程，卻收穫感爆棚，羅靖一直都很喜歡這種收穫感。
駱言音到的時候，羅靖這幅畫已經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只剩部分細節需要完善。
小女孩落在木屋前，詫異的望着羅靖。
“你還會畫畫？”
她說着，探頭看了兩眼，微微震驚：“好漂亮啊……”
駱言音只是一眼，就被羅靖這幅白衣仙子圖給驚豔到了。
這種畫作的風格，與她往日見的那些畫都不同，卻莫名的有種美感。
她表情古怪的道：“你這是什麼流派的畫技？以前從未見過。”
羅靖放下畫筆，敷衍道：“沒有流派，隨便瞎畫的。”
羅靖的畫法，與這個世界的自然不同，介於寫實與卡通風格之間。又因爲器材限制的原因，與前世的電腦繪畫也完全不同。
屬於四不像。
因此對於羅靖的回答，駱言音並不意外。
她皺眉道：“看着的確不像有師承的，完全就是瞎畫。”
“不過瞎畫也能畫得這麼好看，或許你有這方面的天賦？”
駱言音好奇道：“你什麼時候開始畫畫的？以你的天賦，瞎畫都能畫得這麼好看，若是拜個師門、未必不能在中原打響名頭，何必要來曉月峯當個外門弟子。”
這個世界的修行者與凡塵之間，界限沒有那麼分明。
中原的王朝，能敕封山神土地，廟堂之上亦有高人存在。
一個有強大繪畫天賦的人，拜師繪畫名家，在中原王朝之中打響名氣、榮華富貴加身，不會比山中的魔門弟子活得差。
駱言音不解羅靖的選擇。
羅靖則坦然的道：“我無權無勢又無錢，又出身西域魔土，就算去中原拜師名家、人家也未必會收。”
“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天才。就算我真的有些許天賦，又如何呢？”
“世上被埋沒的天才，太多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是個屁的天才。
只是學了幾年的繪畫，懂一點技巧而已。在前世的圈子裏，都沒啥名氣。
這瞎塗抹的畫，也就糊弄一下駱言音這種外行人了。
在真正的大師眼中，羅靖的畫也就那樣。
而駱言音的到來，打破了山中的寧靜。
有這位“師姐”在旁，羅靖自然不能安心畫畫了。
他將畫收進木屋，取山中的清泉燒水、泡了壺茶，算是招待。
“師姐請用，”羅靖很有禮貌的奉茶，道：“山裏寒酸，沒什麼好招待師姐的。”
駱言音卻詫異的望着他，道：“你這準備很充分嘛……”
羅靖的木屋裏，諸多生活用品一應俱全，連茶葉都有。
顯然下山之前，羅靖準備充足。
小女孩道：“我怎麼感覺你不是來值守餵養火狐的，而是來踏青的？”
她飲了口茶水，道：“還是說，你打算在這裏常住？”
小女孩意有所指。
羅靖笑容親和：“爲了積攢靈石購買法器，不得不在此常住而已。”
羅靖的理由無懈可擊，畢竟爲了積攢靈石，來山中值守是諸多內門弟子的最優選擇。
卻聽駱言音嗤笑道：“滿嘴胡話……既然你這麼想要法器，那我去找一個給你。也不需要你做什麼，只要離開這裏、回曉月峯就行，你可願意？”
“保證比你用一百靈石去兌換的法器好。”
小女孩挑眉望向羅靖。
羅靖溫和笑道：“感謝師姐好意，但這世上免費的東西纔是最貴的。”
“還是靠自己的勞動賺取靈石換來的法器，才能讓我心安。”
羅靖的回答，依舊無懈可擊。
小女孩撇了撇嘴，顯然不信。
羅靖道：“貴客登門，我總不可能撇下師姐去畫畫吧……”
小女孩卻滿不在乎的說道：“不用管我，就當我不存在好了。”
“我只是在山上待着無聊，下來逛逛而已，你該做什麼做什麼。”
小女孩興趣缺缺的樣子，頗有些厭世的感覺。
她懶洋洋的坐在那裏，像是對這個世間的所有東西都不感興趣。
明明是魔門曉月峯的親傳弟子，卻不收任何追隨者，不去爭奪權力，而是跑到這偏僻的山林之中發呆。
這一刻，羅靖對小女孩的忌憚，消散了一些。
他發現，自己之前對駱言音的認知有錯誤。
這個年歲不大的小女孩，完全沒有她這個年齡應有的古靈精怪。那蠻橫胡來的行事風格，並不是被寵壞後的頑劣性子。
而是對什麼都無所謂後的破罐破摔。
簡稱——擺爛。
羅靖對這種擺爛狀態，還是挺熟悉的。
見小女孩不搭理他，他也就暫時放下了戒備，把屋裏的畫拿了出來，繼續上色。
羅靖的畫風，本就談不上什麼寫實。就算是前世裝備齊全的時候，他也畫不出與現實一模一樣的人。
如今只有簡單的顏料和毛筆，畫出來的雲海白衣仙子，就更是與沈青璇沒什麼關係了，不怕被駱言音看出什麼古怪。
烈陽，在天空中緩緩西移。
羅靖站在木屋外畫畫，小女孩駱言音則站在一旁看。
兩人也不說話，只有山中的鳥雀叫聲不時響起，幽靜空寂。
小女孩看了一會兒，或許是無聊了，她便飛身跳進了下面的山林之中，不知去哪兒遊玩了。
羅靖也不去管，繼續畫自己的畫。
到得黃昏時分，拎着一條毒蛇的小女孩才飛了回來，對着木屋外正在收拾的羅靖道。
“我走了。”
說完，她甩着手裏的毒蛇，像玩皮繩一般、飛向了羣山之中，回曉月峯了。
來得突兀，走得也輕描淡寫，的確如她所言，並沒有過多的打擾羅靖的生活。
但第二天清晨，小女孩又來了。
這一次，她跟在羅靖身後，看着羅靖登上火山、拿出宗門法器煉化地火。
道：“這就是火狐喫的東西嗎？我來試試。”
她接過了羅靖的宗門法器，親自煉化火石。
隨後跟着羅靖一起，拿着煉化的火石去投喂山中的火狐。
卻因爲沒有佩戴巡山令，被幾隻火狐攻擊。
雖然那些火焰落在她身上時，瞬間便熄滅了，並沒有傷到她。
可小女孩的表情，依舊不太好。
她有些陰沉的瞪了這些火狐一眼，又瞪了羅靖一眼。
那不善的眼神，看起來想要發怒。
但最終，她沒有發怒，也沒有出手傷這些火狐。
只是自那以後，小女孩就不搭理這山中的火狐了。
也懶得來幫羅靖煉化火石。
有時候早上過來了，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羅靖幹活，時不時的開口說兩句話。
但兩人之間並不算熟悉，就算聊天，也找不到共同話題。
往往是不尷不尬的聊兩句後，就沉默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許多天。
幾乎每天，小女孩都會來山裏一趟，有時候一待就是一整天，有時候則是待兩三個時辰就離開。
羅靖開始懷疑，這小丫頭不會真的被他的“美色”所迷惑了吧？
但仔細觀察後，又不太像。
這天天往山裏跑的小丫頭，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小屁孩，找不到地方去，因此來找羅靖消遣。
這樣的發現，讓羅靖忍不住好奇。
作爲一個高高在上的親傳弟子，這位駱言音“師姐”，不會是隻有他這一個地方可以待了吧……
她在曉月峯上，難道一個朋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