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紙窗,照在榻榻米的地面。
她穿着白色蕾絲睡衣,很乖很乖地跪坐在鋪蓋,等待義弟爲她選好出門穿的衣服,準備奔赴戰場。
就和戰國時代,享受親手剝掉男人衣服的女性武將一樣,她接受心愛的男人爲她披甲,爲懷中的男人而戰。
紅色絲綢領帶繞過潔白的天鵝頸,白襯衫包裹豐滿的胸膛,
身着黑色西裝的她,雌雄難分,男人的俊與女人的俏,隨着金色秀髮,系成一束馬尾,化作臉上一抹天使般俊俏的微笑。
“沒有別的換洗衣服,所以,姐姐,我這件西裝你先穿着。”
“好的。”
“這裏有些歪了。”
領帶被修長的手指拉扯,
她任其牽引,感覺離小奏的臉蛋更近了一些,盯着那張俊美的臉蛋,心想着,真不愧是我養大的義弟。口水險些流出來。
“笑什麼,是我把領帶系得太緊了嗎?”
看清了小奏那氣鼓鼓的樣子,她立刻把口水嚥了下去,連忙擺動雙手,解釋。
“沒有,沒有,剛剛好,不過,我倒希望小奏能系得更緊些。”
說到“緊”字的時候,她咬得格外用力,就好像一個渴望被領帶勒緊脖子的變態。
如果不是有張怎麼壞笑都不會讓人感到猥瑣的俏臉,那麼她很可能已經被警察抓起來。
“姐姐又不是咬人的惡狗,我係那麼緊做什麼?”
羽田奏的話語令她一陣恍惚,彷彿回到了談判桌上的脣槍舌戰。
以往在那些焦灼的談判會上,她總因爲出色的辯才,被對方叫做沒栓狗鏈的瘋子,私下裏被貼上惡狗的標籤。
只有在羽田奏的面前,她像一隻愚蠢又忠誠的樹懶,即使地上擺滿了美味的樹葉,她也不願犧牲一刻鐘,離開結實又溫暖的的樹幹。
“我現在只要有小奏就夠了。”
“是嗎?我倒覺得姐姐有條件的話,應該找個更可靠的男友,最好能和我一樣,願意替姐姐打工。”
“爲什麼?”
“這樣的話,姐姐還債,就可以更快一些。”
手機震動,兩人一起看向屏幕。
“啊,是公司的股東們打來的吧。恐怕已經想好怎麼料理我了。”
說完,真田貞德露出難堪的笑容。
七千億的虧損,還不完的債。
她覺得這封電話,一定會讓她在弟弟面前丟臉,並不打算去接。
可就在這時,一隻柔軟的手掌將她的手背輕輕包裹,勇氣也像蒲公英的種子一樣生根發芽。
“請不要擔心,無論何時,身爲義弟的我,都站在你這邊。”
聽着這番話,她瞠目咬牙,心頭一熱,反向握住羽田奏的手背,覺得空蕩的內心被熱情塞滿。
她心想着:無論怎樣,我在小奏面前,都是個頂天立地的女人。
接通電話之後,
她並沒有留在原地,而是走到院子裏接通,吩咐羽田奏不準向她走近,更不準偷聽電話。
看樣子,她還沒做好準備,在羽田奏面前丟臉。
早已知道通話內容的羽田奏,並不好奇姐姐的反應,而是穿上圍裙,打算爲姐姐做一份簡單到只有米飯、味噌湯、煎魚的日式早餐。
一想到這大概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給姐姐做早餐。
他既有幾分不捨,但更多是迎來解放的輕鬆。
離開了真田製藥,也就意味着,他將獲得真正的自由自在。
之後,他的生活大概也和那個女人再無關聯。
忽然,他被那個女人從後背抱住。
耳垂被咬了一下。
他是男孩子,神經相當敏感。
呼吸與心跳都有些亂。
“公司來了好消息。”
“好消息?”
“嗯,因爲企業資產估值與購入價格相差過大,違反了市場競爭法,存在擾亂當地市場的嫌疑,所以,倫敦那邊的公平交易局,叫停了談判,並要求在經濟警察調查完畢後,才能重啓談判。”
“也就是說……”
“嗯,也就是說交易無效,而且,這次談判的責任,媽媽已經讓一個小祕書幫我背上,股東們也都以爲我是虛報五萬億後回國,並向倫敦警方報警,是向對方施壓的手段,因此他們並沒有怪罪我的大膽。”
“真好啊。”
“嗯,最重要的一點,報警的並不是我,而是那個小祕書,交易環節中的印章也出了錯誤,我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媽媽計劃好的,也許媽媽知道我太在乎你了,心不在焉,故意安排了這次事件,想給我一個教訓,讓我能多少清醒一些。”
“愛情使人盲目,溺愛更令人偏執,那麼,姐姐你現在清醒過來了嗎?”
他做了個深呼吸,打算就此和義姐做個分別。
按照義母大人的合同,他應該和姐姐做個了斷。
忽然。
後頸被親了一下,脊椎震顫。
他想掙脫,發現腰也被胳膊環住。扭動不開。
“只要小奏在我身邊,姐姐我無論何時都是iQ不超過80的笨蛋。”
第二塊脊骨被碰到,緊着是第三……
他怕了。
從後頸到尾骨,義姐只在小時候對他這麼過分。
那時候只是小孩子間的遊戲。
現在他可是大人。
男人無法正面違抗女人。
他大喊:“真田小姐……請剋制……”
對方已經完全不聽他說什麼。
就像啃着骨頭的狼狗,耽溺於肉的滋味。
“小奏的脊骨,好漂亮。”
就像惡狼咬住山羊的脖子,
一瞬間,他感到呼吸困難。
求生的慾望令他超越極限,
憤怒地轉過身去,給了對方一個不怎麼用力的耳光。
“下流。”
剛纔還啃着骨頭的真田小姐,被他狠狠一瞪,立刻跪坐在地上,摺疊成一個“z”字。
“十分抱歉,小奏,我剛纔實在是太高興。”
聲音裏透出興奮,根本沒有認錯的意思。
羽田奏捂着酥酥麻麻的脖子,流着眼淚。
心想,果然這個世界的女人都是一副德行。
自己爲什麼這麼慘,淪落到女尊世界。
……
……
八點鐘。
公司的公車停在神社外面。
用完早餐的女人,被男人送出玄關。
羽田奏,面色如鐵,九十度鞠躬,大喊:
“姐姐大人,請一路走好,工作順利。”
聲音裏盡是無情與冷酷。
被弟弟疏遠的真田貞德,手足無措地跪下來,抱住羽田奏的小腿。
“小奏,告訴我,到底多少零花錢才能讓你原諒我?”
“我已經原諒你了。”
可是目光分明透着鄙夷,根本沒有原諒的意思。
“我想要補償你。”
“不需要。”
“那就一百萬,我現在就給你轉錢!”
“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那種隨便花錢就能收買的男人,你對我造成的傷害,絕不是金錢能彌補的。”
說完,羽田奏轉身回到宅邸,關上房門。
門外傳來了真田貞德撕心裂肺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