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女尊東京 >10.皋月
    冒險愉快嗎?

    喬安娜四世並不認爲這會非常愉快。

    當島國的男孩子們用一種期待且興奮的目光,希望她走進高樓林立的商業觀光區,並打算和她這位外國友人,結伴同行的時候。

    喬安娜四世,則想去各個階層的居民區看看,和有故事的老人們聊上一聊。

    認識貞德是其次,認識東京纔是主要。

    在她看來,丸之內商店街,並不是她認識這座城市的好開端。

    那一棟棟“欲與天公比高”的大樓,與紐約吵鬧的曼哈頓無異,

    毫無新意但一定非常乾淨的立方體,貼牌但出處不明的奢侈品,二十四小時播放的靡靡之音,以及拜金但沒文化的“美少年”……只會證明了未經訓練的同類最終會輸給本能,並被更聰明的同類催眠大腦。

    第一次來到這裏的人,或許一下子就被那些高聳入雲的方塊,精心設計的燈光吸引,對燈光下的神奇商品,以及那名不副實的定價,頂禮膜拜。

    對於在波士頓長大的喬安娜來說,東京的商業區和紐約的曼哈頓一樣,只是刺眼和吵鬧而已,並不會讓她產生絲毫鄉下人進城的挫敗感。

    一個優秀的牧者,一個出色的農民,不會因爲自家莊稼裏的幾根苗,長勢良好就沾沾自喜,整天就圍着這幾根青苗打轉。

    相反的,該如她的農婦祖先,哈莉·亞當斯一般,走遍整個莊園,從土壤和麥種開始,一點點認識並刺激整體莊稼的長勢。

    或者如祖先中的第一位女王,喬安娜一世·亞當斯,走出哈佛校門,來到街頭巷尾,自下而上地瞭解波士頓一樣,和各個階層的羣衆進行信息交互,並且給自家小牛的內心,修好心靈的護欄。

    當她遠離奢侈品店的路徑,跟着感覺,來到赤坂二町目的十字路口,用一口流利的島國語言詢問:“請問,山谷在哪裏?”的時候。

    東京的女人們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她。

    這是一個相當愚蠢的問題。

    赤坂是東京最“高貴”的地方之一,它的附近則是新橋、六本木這樣同樣高貴的地方。

    山谷則相反。幾乎無人提及。位於足利區的淚橋以南。

    提及的時候,本地人的腦袋裏,只有‘不良少女’這四個大字出現在腦海,然後就是被兒女遺棄的‘孤寡老人’還有‘幫派械鬥’。

    而當提起這一點的,竟然是一個外國女人,還是大洋國的銀髮少女。

    這種感覺對東京人來說,就好像是,我把我的臉龐收拾乾淨,讓你欣賞,可你卻拿出一隻可怕的鋼門鏡,想看我大腸的顏色。即便你真的想看我的大腸,但我就是不想讓你看到我大腸的模樣。萬一讓你知道,我的大腸並不健康,得了重病,那我豈不丟臉?

    無法得到答案的喬安娜四世,立刻意識到,自己需要在這座城市建立人脈,最好是在本地紮根的人。如此在熟人的帶領下,她才能夠更好地進行田野調查,瞭解這塊田野,進而瞭解這裏的作物。

    只是,在不表明身份的情況下,如何從無到有,取得本地人的信任呢??

    那就只有僞裝成本地人這一種法子了吧。

    她看向路邊的咖啡廳櫥窗,並對鏡子露出微笑。

    窗子裏的自己,是如同銀狼般犀利的美少女,穿着藍色的兜帽登山服,以及一條土裏土氣的休閒秋褲(leggings),看起來像個剛結束戰鬥的少女登山家。

    樸實無華但很有戰鬥力。

    她綠色如翡翠的眼睛能讓男人渾身顫抖,溫柔而樸實的笑容會讓男人感到安心,當她挽起銀髮,貓咪般眯起眼睛,揚起下巴的時候,男人們不僅覺得可怕更覺得可愛,呼吸不自覺地加速,想投入她的懷中,摸一摸她光滑又骨感的下巴。

    那感覺,一定就像是隔着動物園的護欄,摸狼王的肚皮。

    加上她修長的身段,結實的胳膊與拳頭,還有思考時,透出的自信與果敢。

    征服這個女人,必將征服世界。櫥窗後的島國男人,幾乎都是同樣的想法,在這位的公主對窗微笑的時候,看直了眼睛,並存了屈膝下跪的心。

    但喬安娜四世現在卻嫌棄了自己的銀髮與碧眼,對櫥窗裏的自己生出嘆息。

    要一窺這座城市的‘真相’,那她必然要有一雙黑色的瞳孔,一頭黑直的長髮。必要的時候,也得把自己那土氣的秋褲與登山鞋脫下來,換上東京女生愛穿的百褶裙與小牛皮鞋。

    當她懷着這樣的想法,走進一家平民超商的時候,她還是東京男孩兒眼中高貴的大洋女神。

    可等她出來的時候,已經沒幾個東京男孩兒在乎她了。

    太平常,太土氣,太正經,

    黑長直,黑眼睛,加西式校服,這不就是隨處可見的高中生大姐姐嗎?

    除了臉型有一點點混血的感覺,哪裏能和大洋國高貴的女性相比,說白了不過是常見的歸國子女?

    然而,已經成功了大半的喬安娜四世,卻知道還須最後一道工序,變裝纔算完成。

    那就是,必須要有一個島國風的名字。

    “玄霧皋月。”她撫摸自己鬢角的黑色五月花,如此命名。

    笑起來的時候,輕捂嘴脣,端莊大方,真有幾分大和撫子的古韻。

    玄霧皋月搭乘地鐵,正打算前往下町的住宅區,先去當地的中介事務所,租一套房子。

    而就在此時,西洋音樂在地鐵內響起,她有些驚奇。

    因爲,一對父母問孩子們這是什麼曲子的時候,

    孩子們大聲喊出是“巴赫大人的G大調大提琴獨奏”。滿臉都是驕傲。

    與此同時,女人們手上拿的《贖賣新聞》的頭條,也都是在讚美大洋國的科技與文化。

    這種奇特的畫面,着實讓她有些震驚。島國人竟對大洋國以及大洋國傳播的西洋文化如此崇拜。

    一個看起來剛從私塾補課完畢的高中少女,正雙眼疲憊,抓着扶手,唉聲嘆氣。

    “一個兩個都喜歡西洋樂器,難道龍笛這門技藝,就只能讓我們這些地下家來傳承了嗎?”

    喬安娜四世,不,玄霧皋月立刻對這個唱反調的女生產生了興趣。

    當玄霧皋月朝女生靠近時,女生舉起雙手打叉。

    “這裏是不良少女,歸國的優等生請不要靠近。”

    “是嗎?你知道山谷地區,哪裏有地方收留不良少女嗎?”

    “淚橋吧……那邊有個廢棄神社,房屋一直有一羣逃學的在住。”

    “你也住在哪裏?”

    “不想住家裏的時候,會到那邊和朋友待在一起。”

    ……

    ……

    時至黃昏。

    不良少女們已經把道路清掃完畢,連參道的雜草和狐狸石像的青苔都被鏟子鏟得乾乾淨淨。

    三米高的石頭鳥居下面,擺放着一張招聘巫女的牌子:十七歲以上,要求有格鬥技藝與野外生存經驗,最好徒手格殺過黑熊,夜晚須留宿。

    自動售貨機的供貨工人,也難得開着卡車過來,給箱子裏裝載汽水,並給賽錢箱投了一百日元,搖動上面的鈴鐺,乞求稻荷神保佑,女兒一定要考上警察學校。

    洗手池有了供水,繪馬架釘上長釘。

    雖然比不上出錢翻新的建築,但好歹已經有了人氣,收錢的神明也該幹活兒。

    可聽到鈴聲與願望的羽田奏,卻四仰八叉地躺在陽臺上,根本提不起勁兒。

    “再被貞德姐姐纏上,也許真的只能違背合同,順應本性,天人合一。”

    “作爲世間最後的神明,高天原的諸位就不能賜我一個女神,搭救我嗎?”

    “話說,高天原這地方,我也沒去過,它真的存在嗎?”

    尖叫聲從鳥居外傳來。

    “爲什麼這間廢棄神社,會突然有了神子?”

    聽起來似乎對自己的存在很不滿意。

    被這道聲音刺傷耳朵的羽田奏,坐了起來,正打算把吵鬧的無關人員請走。

    另一個斯斯文文的聲音,也同樣響起。

    “這裏好像在招聘巫女,薪水是東京平均時薪的兩倍,而且,需要有格殺黑熊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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