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支祈下意識想給這張可惡的笑臉來一拳,卻發現自己和遠處幾個滿臉血污的少年一樣,被裹得一動不能動。
“前輩醒了啊,睡得還好嗎?”
少年人的笑臉,讓無支祈莫名想起了青丘國那幫渾身八百個心眼的狐狸。
睡?你管這叫睡?
等等,這是什麼從我頭上流下來了?怎麼紅紅白白的?怎麼還有點鹹?
“前輩莫慌,就是一點污物,我給你擦擦。”
少年人自然就是伯益,他掏出一塊很乾淨的麻布,仔細又溫柔地給無支祈擦了又擦。
擦完後,隨手將麻布扔了出去。
無支祁眼看着一個傻大個一把接住麻布,就要往嘴裏塞,旁邊那個砍翻自己的漢子趕忙奪了下來。
無支祈的冷汗下來了。
現在的人族,這麼毒了嗎?
蚩尤當年也不愛喫猴腦啊,還抹着一點點喫?要不要蘸醬?
“少年人,都是一場誤會,你知道我的真名和神通,也應該知道,我是不喫人的,要不放我離開吧,我保證不報仇!就算你殺了長右,我也當沒看見!我和長右嚴格來說,不算一種猴!”
無支祈發誓,這輩子都沒這麼低三下四過。
“不能放!”
“不能放!”
躺在地上哼哼的羿和饕餮異口同聲。
無支祈偷瞄了一眼,前者還好,頂多算仇視自己,後面那個胖子,看自己的眼神,怎麼像看一盤菜?
“前輩莫慌,本來就是一場誤會,前輩不喫人,我們其實也是喫素的一羣人族少年,我們應該爲人妖兩族的和平共存,一起努力啊!”
伯益一面慷慨陳詞,一面將腳下不知被誰啃過的鱷魚骨頭踢到一邊。
遠處,姒文命貼心地將啃鱷魚腿的夔轉了個方向,背對無支祈。
無支祈已經看呆了,他看着視線裏散落滿地的鱷魚骨頭,猴臉抽搐成一團,過了半響才麻木地點了點頭。
喫素你妹啊喫素!你們要喫素,我就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伯益眼見無支祈不說話,不氣不惱,依舊慢斯條理笑着說道:“前輩果然是認可我的,其實我也對前輩一見如故,不如我們就結拜爲異姓兄弟吧!”
不待無支祈反應,伯益一把按着無支祈跪倒在地,自己也跪了下去。
無支祁又迷了,這是什麼神轉折?
伯益仰天喊到:“黃天在上,后土在下,我人族伯益,今日與無支祈結爲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但求兄長愛護小弟,尊重小弟,不打不罵小弟,小弟之事,便是大哥之事,大哥之財,便是小弟之財。”
無支祈終於忍不住了,怒吼道:“你有病啊!我和軒轅打過仗,我給蚩尤扛過槍!我幫伏羲搖過卦,我給神農拎過筐!我給你當祖宗都夠了!我和你當狗屁的兄弟啊!”
伯益微微一笑,抽出一枚短刀,一刀捅進無支祈胸口箭傷處!
“嗷!嗷!你瘋了!有能耐你放開我,咱倆打一架!”無支祈徹底崩了,掙扎着就要起來。
一把巨斧壓在無支祈脖頸處,將他牢牢壓在地上,姒文命還努力學伯益擺出一副和善的笑容。
伯益再次抽出一把短刀,又捅進了無支祈胸口。
無支祁心態崩了,這個人族少年指定有什麼毛病吧?
噗!
又一把短刀捅進了胸口。
不遠處,一直看熱鬧的四凶嘴角抽搐,悄悄問旁邊的羿:“那個,就是說,伯益融的獸魂,它正經嗎?咋比我們還兇?”
羿吹了吹散落下來的一縷頭髮,鄙夷道:“他這是兇?這明明是心狠手黑人變態!”
所有人深以爲然。
第四把刀捅進胸口的時候,無支祈終於開口了。
“結拜!我結拜!我結拜還不行!”
“前輩,你這樣,好像是被強迫的一樣,你要不情願就眨眨眼,我不會怪你的。”
伯益依舊如沐春風。
大名鼎鼎的火眼金睛立馬瞪得滾圓滾圓,沒一會,瞪得眼睛淚水漣漣,然後就忍不住眨了眨眼。
噗!
噗!
噗!
一連三刀。
無支祈徹底麻了。
在伯益掏下一把刀的時候,無支祈放聲大喊。
“黃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妖獸一族無支祈,今日與人族伯益結爲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但求小弟愛護兄長……啊!”
噗!
第九把刀。
“又怎麼了?”猴子欲哭無淚。
“按我的念。”伯益繼續掏刀。
“那咱倆誰是大哥?”猴子垂死掙扎。
“你。”
“其實,我妖獸歲數和人族不同,算下來,我才十二。”
噗!
第十把刀。
“我是大哥我是大哥!”猴子抽搐着喊到:“兄長愛護小弟,尊重小弟,不打不罵小弟,小弟之事,便是大哥之事。”
“如違此誓,天誅地滅。”伯益用輕描淡寫的語氣,發着最狠的誓言。
猴子有氣無力複述了一遍。
天空雷聲轟鳴,滾滾而過。
“咋打雷了?”伯益喫驚地看着天空,這次他是真的。
“因爲你發誓了。”
猴子一臉生無可戀。
“發誓爲什麼打雷?”
伯益是真不懂,前世自己發過的誓比別人說過的話都多,也沒打雷啊,旁邊的文命等人也是一臉懵。
“因爲你提了黃天后土真名,你的誓言,被他們認可了。”
猴子覺得自己可能要被這個剛結拜的兄弟玩死,上古這些大神的名字,是能隨便提的嗎?
伯益:……
玩脫了。
小說裏不是都說,越是純潔的年代,誓言的道德約束力越強嗎?
這咋還自帶公證系統的?
以後自己就和這猴成了公證過的合法,哦,合法兄弟?
伯益回憶了一遍,誓言裏沒有對自己不利的內容,但他也不敢欺負無支祈了。
兄弟打架,算家暴嗎?老天爺管不管家暴,伯益不敢試啊。
不明所以的猴子依舊痛心疾首,捶胸頓足,感覺猴生一片灰暗。
“猴哥,別低頭,猴腦會掉。”
伯益有些尷尬,善意地提醒。
猴子一咧嘴,終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