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霍自立問,“那塊芯片現在還在董事長的大腦中嗎?”
李呈然點了點頭,嘆道:“董事長傷勢太嚴重了,剛出事那會兒還不太合適把他大腦中的那塊芯片取出來,不過應該快了,醫院方面說,這幾天之內,應該可以把那塊芯片取出來。”
他的臉色變了變,言之鑿鑿地說:“假設董事長大腦中的芯片沒有問題,那麼問題肯定就出在丁乙身上了,到那時,就由不得他不承認了······”
霍自立忍不住問:“我還是有些奇怪,假設真的是丁乙做的,他的動機何在?”
李呈然說:“不需要動機,只要讓丁乙面對結果無話可說就可以了。”
“可是······”
霍自立還沒說完,李呈然就打斷了他,“你想說可是沒有動機這算什麼破案,是嗎?可尋找動機,那是警察的事情,我們只要證據就足夠了。”
李呈然接着說:“另外,我還有一件事要叮囑你,現在你是高層調查組的副組長了,在調查組沒有解散之前,你最好和梁夢漸少走動。”
霍自立不解地問:“爲什麼?”
李呈然說:“因爲梁夢也是嫌疑人之一。”
霍自立鎖起了眉頭,“可李叔你不是說,種種證據表明丁乙纔是最大嫌疑人嗎?而且那兩段視頻確實把丁乙指向了不利位置,現在梁夢怎麼又成了嫌疑人了?”
李呈然眨了眨眼睛,沉吟道:“其實······你和她多聯繫,也沒什麼,不過,關於我們調查組的事情,你一件都不能對她講。”
霍自立說:“這個我會保密的。”
李呈然點頭說:“好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好,”霍自立說,“那李叔去忙吧。”
李呈然出去以後,霍自立陷入了百無聊賴中。他回看了一下那兩段視頻,監控攝像頭拍攝的角度應該位於房間屋頂的某個拐角,並不能有效觀察到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霍自立不斷地暫停,不斷地放大畫面,想從視頻中但凡能看到丁乙表情的畫面中,窺探到丁乙的心理活動,但他始終沒有觀察到什麼異常,丁乙始終保持一種······怎麼說······忙碌中的冷靜狀態吧。他走路的時候腳步飛快,但是臉上的那種沉穩淡定,總給人一種波瀾不驚的感覺。
只是,唯獨丁乙最後坐在電腦桌前的椅子上的那個佝僂着腰的背影,雖然無法得知他那時候處於何種表情,但是看上去相當失落,也很符合一個科學家在科研失敗後,表現出來的那種灰心喪氣。
霍自立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丁乙怎麼會是兇手呢?
首先,丁乙年薪幾百萬,自然是不缺錢的,其次,他這個人對錢好像也沒什麼興趣,家裏的傢俱都是如今在二手傢俱市場都很難買到的那種老式傢俱,生活也是兩點一線,除了公司就是家裏。應該可以排除單純爲了錢財行兇的可能性。
根據梁夢的舅舅楊萬鈞說,丁乙這個人心裏變態,曾經在夜路上劫持了一個婦女,不過這極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造謠抹黑丁乙。畢竟丁乙這個人心高氣傲,目中無人,像他這種傲慢的性格,很容易得罪人的。但他應該更加不屑於幹這種雞鳴狗盜的事情吧?
儘管當初霍自立接近丁乙這個人的時候,丁乙顯得非常“生人勿近”,然而霍自立對丁乙這個人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好感,如果非要對這種“好感”加以解釋,那應該算是同類遇到同類了吧······
霍自立非常佩服丁乙的特立獨行,我行我素。他十分清楚這種人對於喜歡做的事情,會非常投入,對於不喜歡做的事情,會不屑一顧。像他這種人,在某一個特定的領域裏,往往會發揮出巨大的能量,成爲該行業裏的佼佼者,如果讓他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那麼他很可能變成廢物。
雖說如今的丁乙被李呈然定性爲最大嫌疑人,可是霍自立一直覺得兇手不是丁乙。何況李呈然應該是有什麼事情瞞着他的。——在他剛纔和李呈然的談話當中,李呈然告知他的一切其實是自相矛盾的。
一開始,李呈然和他談起了梁夢,還說梁夢表面上在忙裏忙外,調查她爸爸梁真的意外出事的原因,但不能排除梁夢故弄玄虛,賊喊捉賊,因爲梁真一旦發生不測,梁夢就會成爲最大的受益者。
後來,李呈然又給他看了關於梁真出事前後的兩段視頻,並信誓旦旦地分析出瞭如果沒有什麼新發現,基本上可以鎖定丁乙就是謀害梁真的嫌疑人了。
——既然李呈然已經認定丁乙就是兇手,又爲什麼還會懷疑梁夢?
霍自立一直在試圖解開這種暫時還處於“假設狀態”的矛盾,可思前想後,答案就只有一種。——梁夢是丁乙的幕後推手。
但是,梁夢之前根本不曾和丁乙有過來往,她徵求她舅舅楊萬鈞的意見時,楊萬鈞還對他說丁乙人品不行,不讓她去。當霍自立想到這裏,又覺得丁乙要麼就是疑神疑鬼,小題大做,要麼就是有什麼事情瞞着他,不讓他知道。
丁乙的確有很多事情瞞着他,比如當他提到前幾日在醫院裏,李呈然懷疑楊萬鈞和柳華南,三方互不相讓,劍拔弩張的時候,李呈然立刻轉移了話題,根本就不想讓霍自立知道他們高層之間的某些事情。
又比如,他之前也曾對李呈然提到過兩次,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他,李呈然還堂而皇之地說,自己知道的事情很多,沒必要把什麼都告訴他。
到底是私人企業,不比警局制度嚴格,公私分明,李呈然的手裏掌握着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但他不說,你也會拿人家沒有任何辦法,若把這件事放在警局就不一樣了,警局的領導們巴不得讓自己的屬下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有這樣才能儘快破案。可現在是在異日集團,霍自立愈發地感覺到,在武斷專橫的李呈然面前,自己可能只是一個不得已的擺設而已。如果可以的話,李呈然纔不會用他……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李呈然還是沒有回來。到了中午喫飯時,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孩子敲門後走了進來,告訴霍自立,“李總讓我通知你一下,可以去喫飯了,哦對了,下午兩點記得上班哦霍總。”
鬱悶不已的霍自立也只好離開了辦公室,剛出門口,就看到外面走廊的遠處過路的人羣裏,出現了梁夢的身影。
梁夢也看見了他。
兩人不約而同地朝對方走過來。
“嚯,看你這一身西裝革履的,”梁夢來到霍自立身邊,很快明白了什麼,頗有些喜出望外,“哥哥,你來公司上班啦?”
霍自立點了點頭,“對。”
梁夢問:“你爸讓你在公司擔任什麼職務?”
霍自立伸出手指,朝着身後的那個沒有任何標註的辦公室指了指,“調查組。”
他接着說:“調查你爸爸出事真相的調查組。”
“什麼?”梁夢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我沒聽錯吧?”
霍自立笑了笑,“沒有。”
梁夢嫣然一笑,轉瞬間又低下頭去,好像變得非常不開心。
霍自立問:“你怎麼了?”
梁夢說:“他們到底是相信你,不相信我……”
霍自立苦笑,“你這……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