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自立知道丁乙說這話絕不是在吹牛，他接着問：“我想即便那個入侵‘意念機甲一代’智能軟件的黑客那麼厲害，可以做到不留痕跡，天衣無縫，他作案也總會有目的性的吧？”
丁乙微眯起了眼睛，“你到底想說什麼？”
霍自立說：“我的意思是，那名黑客到底出於什麼目的去謀害董事長？仇恨？亦或者利益？”
丁乙點了點頭，隨即苦笑了一聲，“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說到利益，大公司高層之間，包括競爭對手之間的利益之爭，是我們這些人無法想象的。”
霍自立問：“那丁叔叔覺得會不會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植入到董事長大腦裏的那塊芯片出了問題？”
丁乙說：“也並非沒有這種可能，可前提是，我們給董事長植入芯片的前後過程，都是經過嚴格檢查過的，確保萬無一失纔會讓董事長使用的。”
霍自立陷入了沉思中。
丁乙看着他，沉吟道：“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霍自立問：“哪種可能?”
丁乙說：“有人控制了那塊芯片。”
霍自立訝異道：“這怎麼控制？”
丁乙嘆道：“大腦向芯片發出指令，芯片接收以後，再向智能軟件發送信號，可是如果這時候有黑客截取了信號，並篡改了信號的內容，那麼，‘意念機甲一代’就會脫離原主人的掌控，任由黑客擺佈。”
他接着說：“不過這種可能就更像是天方夜譚了，除非那人有超級電腦的計算能力。在武俠小說倒是經常見到這樣的場面，有武林高手向另一個人傳輸內力，幫助另一個人運功療傷時，突然出現了一個敵人，這個敵人只要稍加挑撥，就讓這武林高手傳輸的內力出現了問題，繼而方寸大亂。”
霍自立吸了口氣，“這兩種作案可能雖然說有可能，但基本上等於沒有可能，對嗎？”
丁乙懊喪地抓了抓腦袋，“可除了這兩種可能，便再無其他可能了。”
霍自立問：“那丁叔叔的工作團隊裏，有沒有這種天才？”
“沒有，怎麼說呢······”丁乙說，“其實他們都是天才，但作案這種級別的天才，他們還達不到，也包括我在內。”
霍自立嘆了口氣，“怪不得李總懷疑你是陷害董事長的嫌疑人······”
“連我自己都懷疑我是，”丁乙晦澀的目光中飽含了一種英雄末路的悲涼，“但我真的不是。”
他垂下頭去，“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事情會查清楚的。”霍自立安慰丁乙，“丁叔叔也不要太難過。”
丁乙點了點頭，嘆道：“希望你們最後能還我一個公道吧！”
霍自立說：“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想不管什麼事情，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丁乙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畏懼之色，“可我總是覺得這件事情，會沒有答案的。”
霍自立問：“爲什麼？”
丁乙說：“因爲兇手太厲害了。”
一片陰雲爬上了霍自立的額頭。
“可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頂級黑客，”霍自立沉思道，“我覺得這絕對不是結局。”
丁乙問：“怎麼講？”
霍自立說：“兇手還沒有達到目的，一定還會有下一步行動的。”
丁乙嘆道：“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我但願他能快一點行動，好洗清我的嫌疑······”
霍自立無語。
他想，丁乙應該知道兇手的下一步行動，就是想要梁真死，丁乙現在期盼兇手能快點展開下一步行動，可見他的心裏並沒有把董事長梁真的安危放在心裏，只想洗清自己的嫌疑。
本來，霍自立接下來準備告別丁乙，但他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又落在了電視牆上的那張女人相片裏。
丁乙說：“什麼問題？”
“就是我挺好奇的，”霍自立笑道，“丁叔叔一個年薪幾百萬的大科學家，怎麼家裏用的都是老傢俱？”
丁乙說：“各有所好吧，我這人比較懷舊。”
霍自立遲疑了片刻，又問：“懷舊的人，都比較重感情，我想電視牆上那張相片裏的女孩子，應該和丁叔叔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吧？丁叔叔這些年來一直沒有結婚，是不是因爲那個女孩兒？”
丁乙驀然轉身看去，緊接着站起身來走向那張相片，可隨後又愣在了那裏，轉個身又坐在了沙發上。
“其實吧，”丁乙僵硬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我和相片裏的那個女孩子，沒有任何關係，她是我上大學的時候，暗戀過的一個同班女生。”
霍自立說：“我怎麼看那個女孩兒······和梁夢長得特別像？”
丁乙點了點頭，“其實那個女孩子，是梁夢的母親，——曉倩。所以你和梁夢上次來我這裏，我急忙把照片收走了，我不想讓梁夢知道我當年還暗戀過她的母親。”
“可以理解，”霍自立說，“我想我這次拜訪，丁叔叔應該是忘了把照片收走吧，丁叔叔應該也不想讓我知道。”
丁乙苦笑，“這個倒無所謂，我就是不想讓梁夢知道而已。”
“不見的吧，”霍自立狡黠地笑了：“剛纔我提到那張相片的時候，丁叔叔匆忙站起身來，一定是想把那張照片收起來，但丁叔叔又想到就算是收起來，也被我看到了，索性又回來了。”
丁乙倒也直白，“起初的確是不想讓你知道，但你知道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當初只是暗戀過人家而已。”
霍自立問：“既然只是暗戀，那丁叔叔怎麼會有人家的照片？”
丁乙的目光悠然飄向窗外的悽慘零散的舊樓燈火，像是在回憶着什麼，“其實，我這輩子就只暗戀過樑曉倩一個女孩子，她對我來說，就像是姑射神人般那般清純聖潔，自從我認識了她，就再也看不上別的女孩兒了。”
“但是，我知道梁曉倩不喜歡我，有好幾次我們擦肩而過，她都沒有擡頭看我一眼，儘管我們同在一個班，卻不曾說過一句話，”丁乙苦笑，“這種單方面暗戀的感情，曾經把我折磨得食不甘味，夜不安寐，最後沒辦法，我就想到了背書。”
“背書？”霍自立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就是背書，”丁乙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從人體生物學角度來說，那個年紀，正是青春荷爾蒙分泌旺盛的時候，既然人家不理我，我也只能想別的辦法來緩釋一下，所以我的成績特別好。”
他接着說：“直到大學畢業那一年，我知道自己會和曾經暗戀過的女生分道揚鑣了，從此弄不好就是相忘於江湖，生死兩茫茫了，所以我鼓起勇氣，要了她一張相片。”
霍自立說：“既然人家肯給你照片，那應該也對你有好感吧？”
丁乙點頭說：“有。她讓我好好保存。還說如果我在勇敢一點，幾年前就能把她追到手。”
霍自立說：“可那時候也不晚啊？”
丁乙頹然不已地嘆息一聲，“晚了，她那個時候還有一個男朋友。”
“可惜了······”霍自立說，“她的那個男朋友，也是你們學校裏的同學嗎？”
“對，一個英俊帥氣的男的，比我好看，不過後來據說他們分手了，”丁乙說：“再後來我和楊曉倩見面，就是在異日集團了。但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形同陌路了······”
霍自立問：“爲什麼會形同陌路？”
丁乙苦笑：“因爲那個時候，她和董事長梁真好上了，我早已經沒戲了。”
他接着說：“這件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告訴梁夢，也不要告訴任何人。”
霍自立說：“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