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霍自立說,“以前是,現在不是。”
說完,他白了梁天啓一眼。梁天啓對他擠了一下眼。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呀?”高靈猜疑道,“既然不是警察,難道你們是偵探?”
“不,不,你誤會了,”梁天啓笑道,“我們不是偵探,這樣跟你說吧,我們想幫助你們姐弟找出當年的肇事司機,卻是出於誠心,而且不需要你們姐弟倆給予的任何報酬,我們異日集團最近研究出了一種類似人腦的超級機器,功能堪比超級計算機,所以想通過大數據廣種薄收,通過智能機器去調查分析當年的可疑車輛,最後在逐一排查。我這樣說,你應該能夠明白吧?”
高靈點了點頭,問:“異日集團?我聽說過,你們的名片呢?”
梁天啓暫時還沒有公司名片,他對霍自立使了個眼色。霍自立從上衣兜裏摸索出一張名片,梁天啓一把奪過,遞給了高靈,笑道:“本來我們想假裝一下警察來做祕密調查這件事,最後在報警抓人,誰知道總經理他不會裝,露餡了。”
高靈拿過名片,只見上面寫着“異日集團總經理霍自立”,然後又看向霍自立,對面的那個大男人慌忙避開,竟然還臉紅了。等等······怎麼這個男人看上去有些面熟······
“我好像······”高靈柳眉微皺,“我好像見過你們。”
“什麼?”梁天啓看了看霍自立,兩人相互對視,彼此的眼神都好像在說,這怎麼可能?兩人非常確信,他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高靈。
“哦······”高靈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我想起來了,我在電視上見過你們。”
梁天啓和霍自立面面相覷,繼而一同看向高靈。
“就在大概幾個月前的那場電視直播中,”高靈回憶道,“那時候,異日集團召開新聞發佈會,本地電視臺進行了直播,我因爲那天去學校給小何換了一套棉被,所以請了假,回家後打開電視機,剛好看到了······我還記得,當時······霍經理站在那個身穿機甲的董事長背後,好像你也露臉了······”
高靈口中的這個“你”,指的是梁天啓。
“可是······”高靈看着梁天啓,“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智障。”梁天啓黯然道,“對不對?”
高靈不置可否。
梁天啓接着說:“不過,後來異日集團的董事長,也就是我爸爸被公司的一個高層謀殺,因此被人揭穿了我爸爸當年傷天害理,用活人做實驗,研究大腦芯片,這件事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高靈動了動嘴脣,沒有說什麼。
梁天啓苦笑道:“其實我的康復,是建立在很多死去的生命之上,如果我可以選擇的話,我寧願智障一輩子,但那不是我能夠選擇的,所以······既然我以前沒得選,就想以後憑藉自己的能力,多做一些對這個世界有幫助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高靈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梁天啓,“那你準備怎麼做?”
梁天啓說:“把當年發生那場悲慘事故的前因後果,說給我們聽。”
高靈回憶道:“那天,我和弟弟都在各自的學校上學,忽然接到了家裏打來的電話,讓我們回去一趟,於是,我和弟弟都回了家,結果到了村子裏以後,那個司機並沒有拉着我回家,而是開車去了地裏,我從前面的車窗裏,看到遠處站着很多人,還停着兩輛警車,我的心裏當時就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察覺到可能是爸爸媽媽出事了,結果······”
回憶總是痛苦的,即便這個女孩子再怎麼堅強,面對親人的離世,不管過去多久,也會潸然淚下。但她沒有哭出聲音。
待到高靈稍稍平息了激動的淚水,梁天啓安慰道:“別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生活總得往前看。”
高靈擦去眼淚,說:“後來警方一直沒有破案。”
梁天啓問:“當時車禍現場的照片,你有沒有?”
高靈說:“有,當時因爲警方沒有破案,所以我找警察備份了一份,就在家裏。”
她站起身來,走向裏屋,打開牀邊的櫃子,從裏面拿出一個鐵盒子,又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淚,然後走了出來,把鐵盒子打開,將裏面的照片一張一張地擺在了茶几上。
霍自立和梁天啓不約而同地分別拿起了那些令人觸目驚心,慘不忍睹的照片,開始了交換查看,最後將結果統一整理,如下:
兩名死者共同騎着一輛電動三輪行駛在田間公路上,由於電動三輪的車頭部位嚴重受損變形,由此可以推斷,是被一輛開得飛快的汽車迎面撞擊,將兩名死者撞擊到脫離三輪車,從空中墜地身亡,案發現場並沒有發現肇事車輛的任何被撞損後的殘渣,公路地面上也沒有剎車時的黑印,可以說肇事司機在撞上兩名死者前後,都沒有剎車,而是揚長而去。
“你爲什麼要保留這些照片?”梁天啓非常好奇。
“我想讓我弟弟以後讀警校,”高靈說,“讓他將來做一名警察,繼續調查那個撞死我父母的兇手到底是誰。”
梁天啓嗟嘆一聲,“如果是我們,應該也會這樣做的。但是······”
他話鋒一轉,問道:“我能問一個不該問的問題嗎?”
高靈說:“你問。”
梁天啓說:“據我所知,你所在的那家電子廠,並不同於一般生產手機零件的電子廠,一線工人需要用到氣焊,而且又涉及好多化學物品,這本來就是危險係數很高的工作,你長得這麼漂亮,按說,你就算不去電子廠做那麼辛苦的工作,應該也能去找一份很體面的工作。”
高靈說:“體面的工作當然可以找到,但是像我這種學歷,高工資是不可能的,除非去ktv做陪酒小姐,做一些不乾淨的工作,但是那樣一來,我賺的錢也會不乾淨,如果我弟弟知道我是賺這種髒錢來供他讀書,我害怕對他的成長有傷害,以後就算是做了警察,也未必是個好警察,倘若被同事知道,他有個做那種工作的姐姐,他會怎麼想,周圍人又會怎樣看他?”
她接着說:“現在的工作,苦是苦了一些,但不是偷來搶來的,也不是傍大款來的,我心裏踏實,乾淨。”
霍自立和梁天啓頓時對這個倔強而樸實的女孩兒肅然起敬。
“如果我們現在去調查當年的那場車禍,可能還需要你向公司請幾天假。”梁天啓說,“可能會和當地的警方溝通。”
高靈說:“我全力協助你們。”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囊中羞澀的口袋,接着問:“你們真的不需要報酬嗎?”
梁天啓笑了笑,“不需要,我只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對我的身份保密,就說是你的遠方大表哥好了。”
霍自立聽到梁天啓這樣說,想笑。大表哥······還真是······
反倒高靈先笑了起來,“好吧,大表哥。”
霍自立笑了。
梁天啓不知道兩人在笑什麼,便在腦海中思索了片刻,終於查到原來大表哥在網絡用語中表示很有實力的後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