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辭,不許無理。”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思明推着輪椅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輪椅上的青年男子頭髮半扎,容顏清雋,膚色白皙,只不過這種白明顯的透漏着一種病態。
明明應該是強壯有力,卻又帶着一絲羸弱,從沒見過一個人身上會出現那麼矛盾的兩面性。
眼前的人,讓沈星眠突然想起了一句詩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如此樣貌卻不見絲毫女氣,反而多了幾分堅毅,像是山巔的磊落的蒼松。
周圍的人見到他,都連忙行禮作揖,嘴裏稱着
“三少爺。”
沈星眠也不好一直坐着,只好起身跟着一起叫人。
只有秦伯還坐在那裏悠哉的喝水,看見來人,擡了擡眼皮,隨後說道
“今日怎樣?”
男子不鹹不淡的回了句
“尚可。”
秦伯放下茶杯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
“姐姐,我三叔病的比我嚴重,你給他吃藥,不要給我吃藥好不好?”
小傢伙,你這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褚辭!”
小糰子一聽到男子的這聲呼喝,瞬間就不敢說話,只好委屈的看着的沈星眠。
”姐姐,先給你看,然後在給你叔叔看看,如果你好了就不用吃藥了,好不好?“
小糰子將他短短的手指頭伸到了沈星眠的面前。
“拉鉤鉤。”
“好。”
這小糰子,聰明的緊。
趁着她給褚辭檢查的間隙,褚靖川不經意的打量了這個小大夫幾眼,若是不說,他有些難以想象,這個丫頭以前竟是個傻子。
褚靖川少時在京都,見過不少的世家小姐,所以在她的眼裏,沈星眠的長相算不得驚豔。
只是那雙清明透澈的眼睛,爲她清秀的長相加分不少,看着就是個心思純正又機靈的小丫頭
小小年紀,學醫的時間又短,竟有如此高的醫術,難怪秦老這個古怪的老頭會如此得意她。
沈星眠不知褚靖川心中所想,一心一意的爲小糰子做檢查。
小糰子最近的恢復的不錯,看的出來,最近大人們對小糰子的飲食很上心,之後沈星眠又說了些注意事項,老管家聽的十分認真,恨不得拿紙筆記下來。
小糰子得到了不用再吃藥的好消息,高興的撲到了沈星眠的懷裏。
“姐姐,你真好,我喜歡姐姐。”
“姐姐也喜歡小糰子。”說完還輕輕的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秦伯不合時宜的輕咳了一聲。
老管家有眼力將小糰子帶走了,屋子裏下人們也紛紛的退下。
“開始吧!”
沈星眠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秦伯,用眼神示意,開始什麼?
“你不說,給那小娃娃看完,就給他看嗎?”
行啊,臭老頭,原來坑在這呢!還想抓我來當勞力?
沈星眠有些無奈“秦伯,我沒有行醫文書,上次若不是你,我也沒有機會救這孩子,若是被官府知道,我可是挨板子的。”
“那有什麼,治病看的是本事,京都有行醫文書的多了去了,還不都是草包。”
您老還真是什麼都敢說,這一棒子打翻了一船的人的,要是讓京都那些大夫聽到了的,還得了?
“秦伯,以您的醫術都束手無策,我怕是也無能爲力。”
上次救了那個小糰子的事兒還心有餘悸,她對於這種貴人是一點都不想沾染,最好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要不是秦伯連哄帶騙,怕是連這次複診都不會有。
“你當然可以。”
“秦伯緣何如此肯定?”
“因爲你是異人之徒,自然和我這等凡夫俗子不一樣。”
“什麼?”
秦伯喝了口茶水,才娓娓道來。
沈星眠也是才知道,爲何這臭老頭像腦袋有泡似的,非要拜自己爲師。
百年前,大晉的醫學甚至還不如現在,從醫的人更是參差不齊,醫術也是有高有低,那個時候大夫治死人的事兒時有發生,看診的費用又很高。
所以很多人寧可自己採藥自己胡亂喫,也不去看大夫。
直到出現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彷彿從天而降,不是出身世族,沒有戶籍,甚至連家人都沒有,對大晉的所有事情都一無所知,還總是語出驚人,但偏偏醫術好的驚人。
這位神醫,憑着一己之力,帶着對醫術的一腔熱忱,將大晉整體的醫療水平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當然過程也是幾經周折,十分不易。
秦伯所在的家族華家也是醫藥世家,當年他父親雖然年少,可是在醫術方面天分頗高,於是成功的在神醫衆多記名弟子中脫穎而出。
順利的拜入的神醫的門下,成爲了唯一的入室弟子,多年後,神醫故去,他的父親不想神醫無後,這才棄了本姓,改姓秦。
只是他父親過世前頗爲遺憾,因爲神醫曾說過,鍼灸穴位圖並不全,他本想完成神醫的遺願,沒成想這也變成了他父親的遺願。
多年過去,這事兒也成了秦伯的執念,現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他又怎麼會錯過呢?
“您的意思是,我師父也是像神醫那樣的異人?”
這下可壞了,本是隨口胡說的,沒想到竟然對上了?
這也太巧了,難不成那位神醫也是穿越而來?
秦伯點點頭,隨即又說
“若是從神醫和你師父那邊算起,你和我父親要算一輩的,我若拜你爲師也不算跌份。”
“秦伯,你想要拜我爲師,無非是想要完成你父親的遺願,補全鍼灸穴位圖,這也不是難事,我雖沒有的神醫一般普度衆生的心,可是醫術本就不能閉門造車,所以拜師之事,您老莫要再提,你若想知道,我告訴你便是,咱倆互相學習,一起進步。”
“此話當真?”
“當然。”
秦伯起身極爲認真的對着沈星眠作揖,行禮,頗爲鄭重的說道
“多謝!”
祖上的夙願得以實現,秦伯心裏對於沈星眠不勝感激,雖然這丫頭平時總是喜歡權衡利弊,又不喜多管閒事的樣子。
真不知她這個曾經的癡兒,哪來的這麼多的小心思。
按理說這樣的人是最不可能成爲大夫的,可是偏偏她就成了異人的徒弟,從幾次救治不認識的患者便知,這丫頭也是有一份赤誠之心的,只是藏的比較深罷了。
焉知她不會成爲第二個神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