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侯萬林的臉色就愈發蒼白。
連觀摩室裏的人都震驚成這樣，更不用說站在手術檯邊上的令季堯和令行緣父子。
他們看傻了，看懵了。
小小的刀片，切、挑、崩、提，把一片片壞死組織剝離出來，竟然沒有損傷一丁點完好的肝臟。
至少衆人用肉眼是看不出來任何毛病的。
“手術刀還能這麼用嗎？”令季堯懷疑他自己當了二十多年的假大夫，玩了二十多年的假手術刀。
此刻的陳平，就像拿着一個爛了一半的豆腐，精雕細琢，好的全留下了。
理論是存在的，可實際出現在衆人面前，給衆人帶來的那種震撼，簡直無法形容。
若非親眼所見，誰能相信這種神蹟？
令行緣激動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陳平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拉勾拉穩了，幹什麼呢？”
令行緣吞了下口水，連忙穩定情緒。
他決定了，這輩子抱定了陳平的大腿，打死他都不鬆開。
陳平一頓神操作，最後還用了一滴靈液，塗抹在了肝臟上。
不過其他人看不到靈瓶，也沒注意那一滴靈液，他最後塗抹靈液的行爲，讓衆人都覺得有些疑惑。
其實陳平是爲了加一道保險。
患者的肝臟爛的太多了，就算他清理的乾乾淨淨，剩下完好的部分也太少了，而且還有肝硬化。
這樣算了，術後恢復很難，如果用藥不及時，還容易繼續惡化。
有了靈液的滋養，那情況就穩定了。
“令院長，該關腹了吧？”陳平放下手術刀，擡頭問了一句。
“啊！該關腹了嗎？”令季堯還沒有從陳平的神操作中回過神來。
陳平微笑道：“你是主刀醫生，這個應該由你來定吧？”
我是主刀嗎？好像是，令季堯恍惚了一下，晃了晃腦袋打起精神：“嗯，關腹！”
縫合內層縫外層，全部縫合完畢，令季堯長長的鬆了口氣，擡頭滿是感激的看了陳平一眼。
這一場手術，凡是觀看完全部過程的，都知道誰纔是關鍵人物。
可陳平最後堅持說令季堯是主刀，目的很明顯，就是要給他正名，給他重塑信心。
令季堯最大的收穫，不止是信心，他還從陳平手法中學到了些東西。
陳平摘下口罩，呵呵笑道：“令院長，我剛纔好像聽外面有人說，你要是能搞定這臺手術，就當你孫子！”
令季堯連連擺手：“可不是說我，是說你。”
陳平搖頭道：“算了吧，我年紀輕輕的，可不收歲數那麼大的孫子，跪下來求我都沒用！”
令季堯哈哈一笑：“開句玩笑，你也當真。”
手術室裏倒是很歡樂。
和觀摩室裏，空氣都彷彿要凝固了。
大部分醫生聽到陳平和令季堯的對話，都下意識的看了眼侯萬林。
他們不是當事人，都替侯萬林感覺到萬分的恥辱和尷尬。
周圍那一道道目光，好像刀子一樣，把他多年來積累的尊嚴刺的千瘡百孔。
侯萬林嘴脣青紫，面目猙獰，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陳平已經贏了，還不放過他，還要把他的臉面當衆撕下來，當鞋墊子踩。
侯萬林心口又傳來了一陣針扎似的劇痛，他顫顫巍巍的擡起手，捂住了左胸，一屁股癱倒在了座位上。
景澤國有些緊張的問道：“老侯，你沒事吧？”
上次侯萬林就被陳平氣的血壓升高，心肌梗塞，要不是當時他就在醫院，搶救的及時，恐怕都被陳平氣死過去。
這纔沒好多少天呢，又被陳平給氣的夠嗆，景澤國真怕他死在這裏。
侯萬林胸口劇烈的起伏着：“沒……沒事！”
景澤國嘆氣道：“老侯，你休息兩天，舒緩一下心情，喫點降壓藥，得保重身體呀。”
說完，他就起身離開了觀摩室。
沒人看到，景澤國轉身之後，眼中閃過了一絲帶着嘲諷的光芒。
侯萬林爲啥這麼狂，還不是他在醫院裏一家獨大，飄了嗎？
景澤國覺得很好趁此機會扶一把令季堯，打壓一下侯萬林。
等他去了卸下醫院的擔子，升職到海城醫大當一把手校長，醫院這邊的事兒他就不用再怎麼管了。
陳平和令季堯從手術室裏出來，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景澤國。
“老令，陳教授，你們辛苦了！”景澤國笑眯眯的說道。
景澤國故意把令季堯放在陳平前面，一個是表達親切，一個是要替他撐腰，也是表達要重視他的信號。
可惜令季堯就是個學者型的老大夫，搞技術有勁頭，可情商不是很高。
“啊，我不辛苦，其實我就開了刀，最後做了縫合，手術最主要的部分都是陳教授做的。”
陳平嘴角抽了抽，勉強笑道：“我就是個打雜的，令院長才是主刀。”
“可是……”令季堯還想說點什麼，景澤國連忙打斷道：“好了好了，你就不用謙虛了。”
“我不是說陳教授醫術不行，我的意思是你們倆醫術都很厲害，配合起來更默契。”
“老令啊，以後肝膽內科這邊你還得拿起來。”
“我看你和陳教授配合這麼好，要是有什麼風險比較大的手術，你還可以再找陳教授參與嘛！”
陳平明白了，景澤國這是想讓他多和令季堯一起多做手術，但是名譽什麼的都讓令季堯拿。
景澤國的私心，陳平能理解，畢竟他是三院的人嘛。
他再厲害，也不會給醫大附院增光添彩。
其實陳平並不在乎什麼名氣，只要能讓他繼續在血崩樓待着，讓他蹭靈氣，他就心滿意足了。
這些人所得到的的好處，連他得到的萬分之一都沒有。
景澤國見陳平面無表情，還以爲陳平有了些不平衡了。
“陳教授年輕有爲，將來必然是我國醫學界的名醫泰斗。”
陳平微微笑道：“景院長客氣了。”
景澤國滿臉的慈祥：“我可不是客氣。”
“我是想要邀請陳教授擔任我們海城醫科大學去任教，工資待遇都好說。”
“不知道陳教授可不可以屈尊降貴呀？”
陳平神色怪異，他知道景澤國這是要買他一個好，省着他光給令季堯當綠葉，心裏不平衡。
“多謝景院長的好意，那我就卻之不恭了！”陳平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