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一半,顧沉燁卻上前一步擋在了蘇璽身前,對說話的那人淡淡道,"我家娘子說了,後面的事與這幅畫無關,她也說的累了,所以本王覺得你們還是不要逾越追問爲好!"
衆人:""
不就問個故事,用的着這麼上綱上線,這麼護短嗎?
別人不明白,顧沉燁卻多少猜到了。
他微微側過頭,看了蘇璽一眼,她此時依舊是面色淡淡的,可是他從她的眼神裏面讀到了一絲落寞。
從一開始提到柳赫的時候,蘇璽的表現就不太對勁,這跟以前提前賀淺之或者張永等人的時候不一樣,那時候她多半都是帶着淡淡的懷念,卻絕不會有如此低落的情緒的。
所以顧沉燁想,柳赫的死,大抵跟蘇璽多少有些關係?
不過當然了,蘇璽不會去求證什麼,蘇璽不想說,那就不要說。
蘇璽站在那裏,看着顧沉燁擋在自己的身前,心中也多少有了一些暖意,她不由得伸手握住了顧沉燁的手,朝他輕輕笑了一下,"別擔心了,我沒事了。"
"嗯。"
而此時,旁邊的周阮卻絕對式全場最憋屈的一個了,她本來多少還能反駁蘇璽一番,可是從蘇璽說了不要這幅畫了開始,她卻是徹底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這還說什麼啊?
人家畫都不要了,證據又說的頭頭是道的,她難道還要一直追着她去理論嗎?那纔是太掉價兒了好吧?!
一時間,周阮氣的拳頭死死的握着,恨不得當場把這幅畫和蘇璽一起撕碎了!
當然,蘇璽她不敢撕,但是這幅畫,讓她臉都丟光了,又是一幅假的,她只覺得越看越生氣,直接就朝着畫撲了過去,準備將那畫給撕爛,來發泄心中的怒火!
然而就在她剛要碰到那幅畫的時候,卻有人攔住了她。
攔住她的人,是此前跟蘇璽討教過琴藝一事的杜蘭心,她輕輕朝周阮笑了一下,"此畫雖然不是柳赫先生所畫,卻也精美非常,除去模仿了柳赫先生這一點以外,也不失爲一幅好畫,就這麼毀了未免可惜,周小姐可否手下留情?"
這時,旁邊的蘇璽也開口說了一句,"畫的確算是還不錯,只是對我而言,不是柳赫所畫,沒有收藏的價值而已,周小姐的確不必如此偏激。"
可是蘇璽不說還好,一說了,周阮頓時更生氣了,咬牙道,"這種假東西留在世上也只會騙人罷了,既然是我的東西,我就是要把它毀了。”
周阮說完就又要去撕毀那副畫,蘇璽卻歪了歪頭,淡淡道,"你的東西?"
周阮一頓,擡着下巴道,"我的東西有什麼不對?不是你說讓我拿回去的嗎?"
蘇璽輕笑一聲,"我說讓你拿回去,卻沒說畫以後就歸你了呀,既然輸給我了,那就是我的東西了,周小姐在我面前趾高氣昂的說你的東西你可以隨意處理,不覺得可笑嗎?還是說,你輸不起呢?"
"你!"周阮氣的要死,明明就是她說不要的,這會兒卻又故意來跟她作對實在可惡!
而其他人見狀,卻又不由心生疑惑,難道說這幅畫其實是真的?蘇璽剛剛只是故意那麼說一次,然後現在又要反悔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想多了,因爲隨後蘇璽便看向了杜蘭心,"杜姑娘既然喜歡,那這幅畫就送給杜姑娘好了,不過在這之前
說着,她看向趙乘風,"不知二公子可否讓人爲我準備一下筆墨?"
"當然。"
要說趙乘風也夠憋屈的,剛剛蘇璽絲毫沒給他面子,讓他輸的那麼慘,他卻是連個自己緩緩的時間都沒有,還得繼續站在這裏任蘇璽差遣。
但是沒辦法啊,這是丞相府,他們有需求了,可不就得找自己這個主人家嗎?
於是很快,趙乘風便讓人準備好了筆墨拿過來,蘇璽又讓人搬了一張桌子過來,隨後便將畫給鋪在了桌子上,蘇璽擡起筆,便在畫上題了一行字。
"仿自柳赫先生。"
"好了。"蘇璽收了筆,看向杜蘭心,"現在,它是你的了。"杜蘭心頓時欣喜不已,"多謝王妃娘娘賜畫!"
就如同她說的,雖說不是出自柳赫先生筆下,但也不失爲一幅好畫,她不忍心看見這麼一幅畫就這樣毀了,而如今蘇璽願意把畫送給她,她自然是欣喜不已的。
"娘娘的字的確很有靈氣,是好字!"
"娘娘這真是太厲害了,什麼都很厲害,真是給了我們好大的驚喜,今日算是飽了眼福了!"
"最重要的是娘娘心胸寬廣啊,一幅假畫,見有愛惜之人也願意成全,杜家小姐跟娘娘都是有胸懷的人!"
蘇璽面色淡淡,雖然不曾喜形於色,卻也是連句謙虛的話都沒說,原因很簡單,因爲她覺得他們說的都對,她就是很厲害呀!
周阮在旁邊就截然相反了,她真的現在腦子都在嗡嗡的響,她今天到底是怎麼了?自從遇見蘇璽,怎麼就一件好事都沒遇到過?
丟人丟財就算了,如今在衆人眼中,她卻是連人品都趕不上蘇璽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然而,沒人管她的怨念,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蘇璽身上,各自都在心中讚歎着這是一個怎樣的奇女子。
而這個時候,回去取琴的屠奇也終於回來了,"娘娘,琴取回來了。"
衆人這一聽,頓時所有炙熱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屠奇手中那裹着琴布的琴上面,顯然大家都很期待着重頭戲。
蘇璽"嗯"了一聲,將琴接過,"辛苦了。"
說完,便轉身將琴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將琴布打開。
衆人呼啦一下就都圍了上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木兮琴嗎?"
"這是真的嗎?"
"這個沒人見過,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這裏有賀淺之的題字!"
"可題字也有仿的啊!"
"不過這把琴的確是古琴了,這質地一看便知!"
"有沒有特別懂琴的人能過來好好辨別一下啊?"
衆人七嘴八舌的討論着,蘇璽站在那裏沒說話,其他人倒也都識趣,沒人敢貿然伸手去摸的。
而這個時候,顧沉燁卻是走到蘇璽身後,湊到蘇璽耳邊,語氣帶着淡淡的醋意,"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嗯?"
蘇璽頓了頓,有些奇怪的回頭,"什麼?"
顧沉燁也不由得一頓,先是認真的看了一下蘇璽的表情,然後才挑了下眉,"你不知道?"
蘇璽更奇怪了,"知道什麼?"
顧沉燁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了,原本心裏那淡淡的醋意瞬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對賀淺之淡淡的同情,合着賀淺之如此深情,卻到最後蘇璽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同情歸同情,既然蘇璽不知道,他自然也不想解釋給她聽,於是隨後就果斷搖頭,"沒什麼,就隨便背首情詩給你。"
蘇璽雖然原來不知道,但並不代表她傻啊,隨後她就不由得皺眉,"可你說的那句情詩裏面,有木兮琴的名字。"
顧沉燁頓時苦笑,心說自己倒是嘴賤個什麼啊,這下好了,雖說人已經死了也不可能爬出來給自己搶人,但是一想到以前兩人相識甚至還待在一起不少時日,他這心裏就總是覺得酸的慌。
這時,旁邊有人耳朵尖,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頓時就忍不住說道,"王妃娘娘莫非不清楚木兮琴的典故?"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這人心中莫名有種很自豪的感覺,因爲蘇璽太厲害了,之前無人是她對手,而如今她卻也有不知道的事,而這件事還剛好他知道。
而他這一句話,也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衆人頓時就都朝蘇璽和說話那人看了過來,顯然,比起一把還不知道真假的木兮琴來,還是人更能吸引大家的注意。
說話的男子見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頓時就更得意了,隨即輕咳一聲道,"王妃娘娘若是不知道,在下倒是可以給娘娘講講!"
蘇璽倒是有點兒好奇,這木兮琴的來歷,難道不就是賀淺之做了送給她的嗎?難道還有什麼她不清楚的?
於是她欣然點頭,"好啊,你說。"
顧沉燁卻是忍不住黑了臉,瞪了說話那人一眼,算是把他給恨上了,自己就在旁邊,還用的着他嘴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