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不興。
陳夏站在自己的心湖之間，擡頭一看，便是整片劍海。
爲首的仙劍劍尖立在最高處，沒有和劍海融合，興許是看不上這三百萬飛劍，也可能只是單純的看不起陳夏。
畢竟到了仙劍這個層次，準聖之下都是螻蟻。
尋常補天境更是連補天境都不如，屬於是劍氣一震就死大片的炮灰。
陳夏能召出這仙劍劍尖，也能丟出，但就是不能揮劍。
真想揮動仙劍的話，估計得要釣魚翁那樣的準聖修士，且就算是釣魚翁這種老牌準聖也用不了太久的仙劍，當初與白帝廝殺時，就遭受到了仙劍反噬。
而仙劍之後，便是號稱半仙劍的青銅劍，這也算是陳夏的底牌之一了。
半仙劍與半截仙劍，雖然都有一個半字，都帶上了仙劍，但之間的差距可謂是雲泥之別。
仙劍的鑄成，有一個最大的限制條件，必須得是劍道成帝的大帝用自身劍道真意鑄劍，成就劍靈，此後鑄成的飛劍纔可稱爲仙劍。
所以說仙劍也是專門的大帝佩劍，每一把仙劍都飽含了大帝的劍道真意。
值得一提的是，蒼天劍海的最後一位大帝，也就是劍尊大帝。
這位以劍爲名號的大帝，其實並沒有自己的仙劍，他用的是蒼天劍海開宗大帝留下來的仙劍，也就是橫擱在中央的那把巨劍。
如今傳到了陳夏的手上，也算是蒼天劍海的傳承了吧，只可惜現在還不能使用。
陳夏低頭，走在心湖之間，沒有踏出絲毫漣漪，腳步很是緩慢。
他偶爾能瞧見些以往的經歷，不算清晰，很是朦朧。
陳夏沒有去細看，他就這麼直走，明明就走在了自己的心湖之上，卻沒有絲毫的波動。
他面無表情。
“真是悲哀。”一道帶着嗤笑的聲音突然響起，在陳夏的神識心湖間傳遞。
陳夏停下了腳步，轉頭朝着聲音響起的地方望去。
那裏有一道朦朧的身影，就連身形面容都瞧不清楚，只能看到頭顱處有猩紅的目光。
目光相對，陳夏瞧不出這道人影是誰，只覺得十分熟悉，卻又說不上來。
“不用想了，你會明白了。”朦朧聲音繼續說道，就連聲音都和陳夏一模一樣。
陳夏點頭，他大概知道這朦朧身影是誰了，當下也沒有說話，只是轉回了頭，繼續在心湖間緩慢走着。
朦朧身影的聲音還在繼續。
“真是好笑呀，明明不想沾惹這些世俗人情，卻偏偏逃不掉躲不過，又沒一了百了的決絕手段，只能落得個自尋煩惱的下場。”
“我要是你，就直接找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躲起來，真正的了卻凡俗因果。”
“再或者狠心一點，手起刀落，直接將困住自己的凡俗因果斬殺了事。”
“我要是你的話，又怎麼可能會被這些瑣碎事情困住，可笑至極。”
他言語忽得一頓，沉默片刻，低聲笑了起來。
“不對……”
“我就是你。”
陳夏驟然睜眼，眼前是矮小的屋舍，他正盤腿坐在裏邊，屋外有張道明蒼老的聲音響起。
他又回到了界域裏邊。
陳夏呼出一口濁氣，慢悠悠站起，推開了房門，朝着正在培養藥田的張道明擺手笑道。
張道明神情微愣，然後也笑了起來，“閉關結束了？”
“差不多吧。”陳夏回答一聲，逛到了張道明身旁，再問道：“這些年有什麼事嗎？”
張道明搖頭，“就一百多年，能有些什麼事情。”
“也是。”陳夏點頭，一百多年對修仙者來說，確實不算多大的歷程。
張道明呵呵笑了一聲，又忽得說道：“真要談事情的話，王陽子前輩的到來應該算一件，是來找你的，讓你準備好之後的大死域廝殺。”
“我是準備好了的，但一切都說不好，只能說爭取不出事吧。”陳夏回道。
若不是仙界也會參加這所謂的大死域廝殺的話，陳夏還真不願意去，估摸着就呆在界域裏養老了。
但人生就是這樣，很多事情不是你願不願意，而是你必須去。
命運的浪潮會推着你走。
陳夏雖然永生，但也避免不了因果。
他理了理青衫，想起了之前王陽子和他說的那些話，便決定去一趟凱旋山，弄清楚凱旋山背後到底有些什麼隱祕事情。
他和張道明含糊說了一聲，極快閃身走了。
張道明乾咳了兩聲，呼出一口渾濁氣，臉上有看得清的暮色。
人這一生。
無外乎生老病死。
跑不掉，躲不了。
他也快了。
————
界域中層，沉寂了百年的凱旋山有了來客。
是登門拜訪的陳夏。
凱旋山修士都是認識陳夏的，知道這是整個界域中層的大爹，當下不敢怠慢，連忙將陳夏請了進去。
之後宗主秦紀前來接見，神情恭敬，朝陳夏鞠躬行禮道。
“請了先生好多年，沒想到先生如今主動來了，凱旋山真是受寵若驚。”
“你最好是真的想要我來。”陳夏平淡回覆一聲。
秦紀恭敬笑了一聲，伸手朝內說道：“請進。”
整個凱旋山驟然打開，他們身軀下沉，到達了一個猩紅大殿之中，牆壁皆是血肉，還在不斷鼓動。
在大殿最裏端。
一個血肉雕像端坐在最高處，雙眼散發着赤紅的光芒，一股子邪性。
秦紀朝着血肉雕像鞠躬恭聲道。
“見過大人。”
血肉雕像沒有迴應，它就這麼直直的看着陳夏，卻沒有看陳夏的臉，而是盯着陳夏的眼睛。
在陳夏的眼睛裏，他還看到了另外一雙眼睛。
一雙猩紅的眼睛。
他看到過這雙眼睛，曾經在陳夏的身體裏見到過，差點被一劍做掉了。
血肉雕像開始了顫抖，不敢直視陳夏，更沒有管旁邊恭聲作揖的秦紀。
陳夏則安靜的看着這血肉雕像，突然皺眉，因爲他發現這血肉雕像開始顫抖了起來。
什麼意思？
突然獎勵自己是吧？
大殿之中沉默了片刻，秦紀依舊在躬身作揖，沒有其他動作，也沒有格外開口。
血肉雕像突然出聲，以微弱語氣朝陳夏喊道。
“哥，我錯了！”
鞠躬作揖的秦紀一抖，實在是有些繃不太住。
這能是禁區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