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能成爲界域最後的希望。

    但不應該是陳夏。

    因爲陳夏確實是和界域沒什麼因果關聯,換句話來講,就是界域的生死存亡根本與他無關。

    如今偷家也只是爲了大黃狗的心魔。

    他手上飛劍一轉,從那巨大身影中抽回,眉眼微皺,因爲身影傷口中並沒有鮮血流出,甚至就連神魂都沒有流逝,像是一個假人。

    陳夏思索片刻,有了些頭緒,自言自語般道。

    “身外化身?”

    巨大身影轟然倒地,砸在大陣之中,沒了氣息也不會再動彈。

    若說這是禁區之主的話,恐怕有些太弱了,似乎只是一般的一道大聖實力而已,並不算如何出彩。

    陳夏搖頭,不去多想,瞅着大陣最低端,青衫一揚,不再警惕破陣,而是直接朝着大陣最底端猛然衝去,三百萬飛劍繞在天龍真身之上,片刻不停,扛住整個大陣衝殺。

    於三十息後至最裏端,安穩站立,輕輕拍了拍有些紊亂的衣袍,再扭頭打量着整個大陣的格局。

    是朝內聚攏的頂級大陣,吸收天地靈氣壓制其中,且還包含了幾處大道神通,應該是其他禁區之主的手筆,其中有些大道陳夏還認得出來。

    若想破陣的話,得從大道開始入手,先破除鎮壓的大道,再找到陣眼,改變陣眼流轉,倒逆靈氣,這就是最穩妥的做法。

    好在陳夏一直不是穩妥的人。

    破陣而已,如何需要這麼麻煩?

    他提起半截仙劍,天龍真身銜三百萬飛劍而起,天雷纏繞,光陰歲月附在劍上,保證這一劍必中,在大陣最底端擡頭。

    已尋到陣眼。

    嗡。

    仙劍輕輕一顫。

    青衫人影朝前一踏步。

    天龍擡頭,雷霆驟起。

    隨後是一抹極爲閃耀的劍光,橫跨了整個大陣,像是想要洞穿大陣似的,從最下層直接到最頂端。

    咔嚓。

    似乎有一道碎裂聲音響起。

    大陣最頂端顯現出細碎的裂縫,是一道不顯眼的劍痕,然後劍痕周圍開始浮現蛛網般的裂痕,不斷的朝外傳遞,越來越多,越來越深。

    陳夏提劍,腳步不急不緩的朝下走去,每走一步,裂痕就會增多一些,他一共走了三十七步,直達底端。

    然後裂痕也跟着他達到了最底端。

    他收劍。

    嘣!

    大陣瞬間崩碎,化作無數的大道與靈氣碎片灑落在天地之間,這對於低境修士來講是求也求不到的至高寶物,但對陳夏來講真沒什麼意思,甚至懶得去撿。

    大陣散去之後,中間就顯露出了被封殺的大黃狗心魔。

    它一臉茫然的看着陳夏,還有些搞不清狀況,疑惑問道。

    “你……怎麼回事,你不是倒海境嗎?怎麼……”

    “版本早更新了。”陳夏調笑一句,然後又扭頭打量一眼昏黑的天幕,已經不斷下沉的天道清算,神情一正,說道。

    “該跑了。”

    大黃狗心魔似乎對此早有預料,神情並不意外,更不驚訝,只是搖頭道。

    “它們算計的很好,我作爲禁區之主是逃不掉的,且帝巫如今也應該出關了吧,它算計了十幾萬年,哪有這麼容易跑掉。”

    大黃狗心魔嘆息一聲,朝着陳夏再笑道。

    “很感謝你能來救我,能被人記住的感覺真不錯,但我確實是跑不掉,你跑吧,我給你斷後。”

    陳夏皺眉,“我專門來救你,給個面子先一起跑一跑吧,跑不掉再說,我直接搖人。”

    “搖誰?”大黃狗心魔反問道。

    “大帝。”陳夏只回道這兩個字

    大黃狗心魔面色一怔,隨後趕忙點頭道:“那趕緊吧。”

    能跑誰不想跑啊。

    他們還在商議。

    界域上層中,帝巫已將山水準帝釘在山水之上,將其打得半死,卻並未真殺,而是搖頭道。

    “若你自己跑的話,是能有一條活路的,爲何如此不愛惜自己的性命呢?”

    山水準帝血染白袍,帝血染紅了整片山水,咬牙道:“家鄉情懷,界面之恩,你自然是想不明白的!”

    帝巫沉默片刻,伸手捂着臉頰,幽幽回道。

    “我就是想得太明白,纔會在二十多萬年前同意他們的要求,同意成爲這界域的陣眼。”

    “他們說只用關三五萬年就行了,事後會把我替換回去。”

    “我信了,他們卻騙了我,二十三萬年過去了,沒人記得我,沒人知道我,更沒人想起我。”

    帝巫捂着臉頰的手用力一捏,抓着自己的腦袋,像是在遏制懷念,再沉聲問道。

    “如今我問你,我是誰呢,你答得上來嗎,你只知道我是帝巫,我是最初的陣眼。”

    他幽冷的語氣帶上悲傷,輕聲道。

    “可誰又知道我曾經是神域的神子呢?”

    這句話說出,在場衆人面色全部驚駭,不敢置信的看着帝巫。

    神域是諸天萬界中的大界面,與仙界齊名,而神域神子則是當代最有可能成爲大帝的人選。

    若是按照帝巫所說的話,他就是曾經最有可能成爲大帝的天驕之一。

    這般存在,最後竟然成了界域的陣眼。

    山水準帝面色微怔,隨即搖頭道:“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沒什麼好說的,技不如人,甘願赴死。”

    帝巫卻沒有動手,而是朝天上走去,輕聲道。

    “我不殺你,我只是想尋得自由,重新走上帝路,證道大帝,二十三萬年,我想通很多事情,我也不恨任何人,只怪自己當初太年輕了。”

    “時間是最好的老師,這句話確實沒錯。”

    “我被時間教育了二十多萬年,而如今,我該去找我自己的自由了。”

    他站在天幕下,用平淡的聲音說出了驚駭所有禁區之主的話語。

    “血祭所有陣眼,以求破陣。”

    老龍面色駭然,趕忙說道:“帝巫,這可和剛開始說的不一樣,你不是要帶我們一起破開界域,一起去往諸天萬界,一起證道大帝的嘛?!”

    帝巫轉頭,眼神幽幽的看着它,回道。

    “看來你並沒有從時間裏學到任何教訓。”

    老龍還想反駁,卻已經開不了口,因爲胸腔處開始涌現鮮血,心臟被捏得粉碎,心湖被攪爛。

    並不是帝巫過來殺了它。

    而是它已經到了帝巫的手上。

    “牽連天雨界是從內部毀壞大陣的根基,天道降臨是爲了從外部直接摧毀大陣。”

    “而真正要破陣,得殺了陣眼,這種道理,希望你們都能想明白,也希望你們都能明白着去死。”

    他再轉頭禁區之中,平淡的眉眼微擡。

    “有一隻老鼠跑進家門去了,想偷東西嗎,讓我看看。”

    他輕輕一招手。

    陳夏沒來,大黃狗心魔也沒來。

    而是整個禁區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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