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傷是不能有大動靜的,所以陳夏每日都是如此靜坐,看着上邊逐漸進入廝殺末端的戰場。
估摸着還有半年這場廝殺就結束了。
此處廝殺不論是前線一方,還是黑暗餘孽一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誰也沒討到好處。
前線十一位大帝,如今還剩七位,且大多都留下了傷勢,他們也沒想活着回去,所以廝殺之時從不惜命。
雖然沒有陳夏猛,但也不差多少。
以前來的修士早就死得不剩多少了,少數沒死的,則有機會破境,從聖人成大聖,大聖成準帝。
新來的修士也死了不少,像是想要撲滅大火的水,源源不斷卻又顯得那麼杯水車薪。
但好在火終於是止住了片刻。
城頭的青衫身影獨坐半年,迎來了廝殺終止,迎來了少數修士的迴歸。
回來的修士都是沉默寡言,說不出任何話來,生死廝殺依舊浮現在他們眼前。
爲了調節氣氛,陳夏會笑着讓修士們來下棋,並保證絕不開局打馬。
這對他來講是極大的讓步了。
但修士們並不是很想來。
整個前線戰場的氣氛都是沉默的,修士們說不出話來,時常呆呆望着前方,想着自己又會什麼時候死。
沉默的氣氛一直持續了三十年,新來修士的朝氣終於是衝散了這種氣氛。
城頭有了歡聲笑語,也有修士閒聊。
這是前線休養生息的好時候,除了徵召新修士外,便是盡力煉製丹藥,做好後勤儲備。
陳夏則不慌着煉藥,他要將自身所有的氣運攢着,以兩座界面之力,凝鍊一顆帝藥出來。
一顆能當一條命來用的帝藥!
爲此陳夏還專門去找丹道聖人求教了諸多藥理學識,讓丹道聖人有些受寵若驚。
陳夏每天的要做的事情,便是坐在城頭之上,釣竿隨意放在周圍,垂釣遊魂之時,再鑽研書上的藥理學識。
遊魂很多,密密麻麻,但就是不願上鉤。
陳夏獨坐城頭,眼神清澈。
他領悟光陰道,起初是觀物,後來是觀人,最後是觀自己。
三個感悟,代表光陰道進入三個不同的階段。
如今他又觀到了其他。
於廝殺中,觀衆生死。
他此刻垂釣遊魂,便是把城頭之下作光陰長河,遊魂作光陰之魚,若是能釣起,便代表他悟道無誤。
悟道會是一個漫長的時間。
好在此次廝殺結束後的緩和期很長。
黑暗餘孽也不再出現,沉寂在天道下端的黑暗侵擾之中。
每過百年便會有一批新來的修士,什麼也不懂的就到了前線,等着廝殺。
修士源源不斷的來。
獨坐城頭的青衫身影卻始終沒動。
有新來的聖人好奇問道。
“此人是誰,爲何能坐在城頭之上,風頭有些太盛了吧,且他還在垂釣,釣什麼,真能釣起來嗎?”
曾經戰場上活下來的老修士便趕忙擺手,嚴厲道。
此言一出,便有些讓衆人驚訝。
是第一次聽說聖字能和帝字並肩的,這不亂了套了嗎?
但在陳夏身上好像還真能。
諸多存活下來的老修士都是如此評價陳夏的。
唯一怪異的就是這所謂的陳聖從來沒動靜,就是呆呆的望着城頭下端。
衆人不禁疑惑皺眉。
城下真的有魚嗎?
答案無人知曉,時間也緩緩而過。
陳夏的身軀像是成了凡人一般,數十年時間便成了白髮釣翁。
往後就一直是這樣了。
大帝們忙着佈局,修士們忙着修煉,沒人顧得上他。
以至於陳夏身上長起了雜草,像是一尊雕像似的,一動不動的坐在城頭。
“不應該啊,在怎麼不動,大聖身上也不應該會長草啊。”有大帝疑惑。
“應該是化凡悟道吧,不過能在這城頭坐着化凡,不知道該誇他悟性高還是心大。”
“短短時間內連悟兩道,看來這前線戰場的廝殺對於他來講真的啓發很大。”
“……”
大帝們偶爾會對着陳夏的背影這麼言語。
直到千年以後,便不會再說這些話了。
也沒人給新來的修士介紹陳夏,只當是一尊古來的城頭雕像。
往後新來的修士越來越多,爲前線補充了戰力,大帝們越來越沉寂,城牆裏不一定能看到他們的身影了。
陳夏獨坐着,無視了周圍所有的人和物,他眼前就是一條長長的河,其中有很多魚在遊動。
他等着魚上鉤。
不知爲何而等,但只要魚上鉤了,他就作罷。
眼前這條河的名字陳夏隱約有些印象,似乎叫做光陰長河。
而他垂釣於此,是等魚來。
又或者是在垂釣萬古?
陳夏不清楚,他眼神輕垂,忽得眨了眨,耳邊似有聲音在喊他。
“老伯,老伯!”
陳夏轉頭,旁邊是一位少年,正帶着微笑看着他,好奇問道。
“老伯你在釣什麼呢,瞧你釣了這麼多年,也沒啥上鉤啊。”
陳夏久無言,因爲眼前這個少年就是他自己,是少年模樣的陳夏。
自己問自己,有可能是心聲,也有可能是心障。
“老伯,你到底在釣什麼啊?”少年追問。
陳夏再轉頭看回自己的魚竿,就這麼垂進光陰長河裏,什麼也沒釣起。
陳夏又看向少年,問道。
“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釣起了整個光陰長河呢?”
此言一出。
萬古俱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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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沒更,是小酸的問題,實在不好意思,雖然發了貼子說的,但有的好兄弟肯定沒看到,怪小酸。
今天六更補一補,希望大夥原諒小酸,感謝。
晚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