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度假村的地下室。

    跟地上的豪華不同,地下室裏骯髒潦草,巨大的鐵籠一個挨着一個,沒有任何排泄系統導致這裏連空氣裏都充滿一股惡臭,蟲蠅漫天亂飛。

    除了痛苦的叫聲,就只剩下刑具落入皮膚的擊打聲。

    陰森恐怖。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褚谷雲倒在地上,衣衫襤褸,乾裂的嘴脣動着,只重複着這四個字。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是被毒打後留下的痕跡。

    身下鋪着稀疏的乾草。牆角一個塑料紙盒裏是發着餿味的飯菜,跟街邊地溝裏的泔水一樣。

    被鄧路易抓到後,她就被關進了一棟小洋房,起初只是活動受限,其他照樣好喫好喝的供着她,她有驚無懼。

    她只是跟蘇念說了那些事實,但裏面沒一件事是她做的,就算顧岑澤要追究,那追根究底都是他自己的問題。

    是他私下收購蘇氏的股份,是他博取了蘇唸的信任又在她身後捅了一刀的。

    就算他要生氣,那也只能是生自己的氣。

    不能把她怎麼樣。

    可前幾天,這份悠哉就被打斷了。

    她被鄧路易從小洋房裏綁到了這裏,這個她親手設計的地下牢籠裏,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被她親自設置的刑具拷打着要她認罪。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還在痛苦的低喃着。

    忽然,外面傳來鐵門被打開的聲音。

    “執行長。”

    守在這裏的REV手下逐一問好。

    是顧岑澤來了。

    褚谷雲來了希望,佈滿傷痕的手顫抖着抓傷牢籠的鐵欄杆。

    “岑澤……救我……岑澤……放我出去……”她有氣無力喊着。

    沒想到下一秒,鐵欄杆被通上電。

    褚谷雲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整個人被電擊的痛不欲生,痛苦的慘叫着,整個人翻過白眼被電暈過去。

    手下搬來椅子,顧岑澤坐下,單邊腿翹起,交疊在另一條腿上,周身涌動着駭人的冷意。

    電被關掉,顧岑澤修長的手指豎起,指節動一下,站在鐵籠邊的手下立馬打開高壓水槍的開關,往褚谷雲臉上大力沖刷着。

    巨大的衝擊力直接把褚谷雲整個人都衝向了籠子邊緣,背脊狠狠撞上鐵籠,強烈的痛感瞬間把褚谷雲給痛的清醒。

    “啊——”

    人還被高壓水槍沖刷着,直到顧岑澤下巴微擡一下,才關上。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褚谷雲整個人都被痛到清醒。

    “你不清楚嗎?秦舒。”

    猶如淬了毒的冰冷歐從他嗓子眼裏溢出來,語氣再次陰鷙了幾分。

    秦舒兩個字彷彿兩塊巨石一樣重重砸在褚谷雲心頭,揭去她這幾年裏所有的僞裝。

    她顫了顫掛滿水珠的睫毛,語氣發抖:“你,你怎麼會知道……”

    她瞞的那麼好,還整了容,那段往事誰都沒告訴,沒想到還是被挖了出來。

    想起昨天在手臂上發現的那個鍼口……

    “你……你拿我的血去做鑑定了?”

    她還以爲是給她注射了什麼逼供藥。

    沒想到……

    “借刀殺人殺的爽嗎?”陰冷的聲從男人齒間擠出,狹長的眼伴着眼周一圈紅斑,盡是一片陰鬱。

    褚谷雲慌張的錯開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多日被積壓的負面情緒在這頃刻爆發,顧岑澤早就沒了耐心,手指傾斜,站在邊上的手下打開鐵籠,拿着巨大一塊浴巾往褚谷雲身下扔下,罩住她,褚谷雲還來不及掙扎,另一邊的水槍又被啓動。

    整張浴巾瞬間被浸溼,沉重的貼在褚谷雲身上,就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捂住她的口鼻,讓她無法呼吸。

    整個過程整整持續了兩分鐘,顧岑澤才擺手讓人停下。

    “說,給老爺子下的什麼毒。”

    浸溼的浴巾被拉開,褚谷雲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剛剛有那麼瞬間,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會被這浴巾悶死。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嘴硬的堅持着。

    顧岑澤脣角勾起陰森的笑,手指一斜,溼噠噠的浴巾再次蓋住褚谷雲,又是一樣的方式。

    這次是兩分三十秒。

    窒息感和對死亡的恐懼感隨着時間的上升被等比放大。

    眼神迷濛中看到正前方坐着的男人,褚谷雲感覺有那麼片刻看到了死神。

    一樣的陰鷙恐怖。

    “秦舒,我警告你,這只是開始。”

    猶如惡魔的聲音墜在褚谷雲的耳邊,聞言渾身顫慄,整個人抖的不停。

    只是這樣她都覺得承受不住,更別說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一切。

    “H85病毒。”她急喘着說出。

    “解藥。”顧岑澤傾身,手肘搭在雙膝上,挑眉看着褚谷雲。

    “沒有。這是美洲軍方還在研製的,沒有解藥。”她視死如歸般說。

    顧岑澤冷眼睨去,站在邊上的手上拿起浴巾又要再次往褚谷雲身上扔。

    褚谷雲嚇的往邊角縮,嘴裏一邊喊着:“不信你可以去軍方查!”

    顧岑澤沒讓人停手,依舊用水刑折磨着褚谷雲。

    鄧路易站在邊上直接聯繫了美洲的人查,那邊很快遞來消息。

    “執行長,蘇老先生的中毒症狀確實是跟H85的一樣。這項研究確實還在進行,沒有解藥。”

    顧岑澤垂下的眸子染上嗜血的紅。

    沒解藥……

    外公活不了……

    蘇念徹底離開……

    腦海裏這三種狀態在不停的打轉,糾纏着他剛剛還清醒的大腦。

    “那就把那個研究組的人給我搬來這,跟馮醫生一起研究解藥。”

    “是。”

    鄧路易立馬聯繫。

    顧岑澤的話音落下,眼前那三分鐘的水刑剛好結束。

    浴巾被拉起,三分鐘的窒息讓褚谷雲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

    她臉倒在地上,從嘴邊流下的不只是剛剛浴巾上滲下的水滴還是她已經無法控制嘴巴流下的口水。

    悽慘的樣子已經不是用狼狽能形容的了。

    “有本事……”她喘着氣,斷斷續續說:“你就弄死我。”

    “不過就算你弄死我了。”她好不容易翻身,看着灰色的水泥牆,沒有任何希望的笑,“你跟蘇念也完了。”

    “我跟她完不完不是你說了算。”顧岑澤咬緊牙,別人看不出,但鄧路易能從他動搖的眼神裏看出慌張。

    “如果只是蘇氏,那蘇念可能還不會跟你計較。”褚谷雲咧着嘴誇張的笑着:“但蘇念是絕對不會跟自己的親哥哥在一起的。”

    顧岑澤掀起眼皮看她,果然是她。

    秦舒比他早一年出生。他三歲那年被陸商帶去蘇家見老爺子坦白有私生子的時候,他就見過秦舒。

    只不過後來女大十八變,她在囚島的時候又被猛獸襲擊傷了大半張臉,他纔沒認出。

    他的眼周一圈紅是出生沒多久的時候被陸商不小心害的,不到一歲的時候就一直留着這疤。

    想來秦舒在囚島上的時候就是通過這道紅圈認出了他,所以故意接近他,博取他的信任。

    也難怪,她會無條件支持自己對付蘇氏,也難怪她一直對蘇念抱有一種莫名的敵意。

    親手救了個仇人,對她如此信任,她卻陷人於不仁不義中。

    還真是……

    顧岑澤現在是能深刻體會到蘇念那種從背後被人捅一刀的痛楚了。

    原來是這樣……

    鐵籠又被通上電,裏面還滴着水,電力更大,褚谷雲瞬間“閉嘴”,沒了能再挑釁的機會。

    周圍的保鏢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聽到這句話雖然震驚但都很好的憋住了。但鄧路易一時間沒斂住眼裏的驚訝,睜大了盯着顧岑澤的後腦勺。

    心裏也總算明白了蘇念爲什麼會在一夜之間就變得像是從來對顧岑澤都沒有感情那麼厭惡。

    “把她好好關着,她在這裏留下的81套酷刑,就讓她這段時間好好體驗一下。”

    “是。”

    -

    從地下室離開,顧岑澤去了蘇唸的林中小屋,只不過這次,他沒敢走進去,只是駐足在門口,連身影都不敢直接出現她能看到的角落,只偷偷看着屋裏坐在沙發上的蘇念。

    她搭着桌上的積木,每一個動作都慢極了。

    臉色不再冷冰冰,那樣對人抗拒,讓人難以靠近,是難得的悠然自得。

    邊上的女傭打掃着衛生,時不時會用蹩腳的普通話跟她閒聊兩句。

    家長裏短的內容。

    是很久沒再見過的歲月靜好。

    顧岑澤手扣着窗沿,心裏動容,眸光從升起又變得暗淡。

    沒有他出現的日子,蘇念好像過的更開心些。

    沒有圖紙的積木搭出的外觀神似他們已經很久沒回去過的香江庭了。

    門口杵着兩個穿着女裝的積木小人,應該是陳嬸和芳嬸。

    曾幾何時,他也像蘇念現在這樣,被拘於一地,一開始對周邊小心翼翼,到最後放鬆到只警惕把自己關在那一地的人。

    風水輪流轉。

    只不過當時的蘇念看着籠子裏的他只有逗弄玩寵的快意。

    而現在的他只有只可遠觀不敢靠近的心酸。

    這風水輪流轉,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顧岑澤沉思着,完全沒注意到蘇念什麼時候已經轉過頭來看着他這裏。

    他驚的下意識往邊上躲着,害怕的瞬間又意識到蘇念剛剛在笑。

    她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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