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春冬交替兩年已過。

    雖然厭驕從未明確說過什麼,可藥閣的衆人都明顯感到藥師對封子鶴的微妙變化。這段時間不僅常常讓他跟在身旁,還特意在水閣中放了一張小榻,供封子鶴晚上歇息。

    這番動作讓大傢伙心中有了計較,各種猜測中夾雜了不入流的話語,讓封子鶴的身份無端多了幾分神祕。不過他們私下議論的再厲害,也萬萬不敢傳入那二人耳中。

    晨光熹微,露珠從靈植葉片上滑落。

    不少目光暗暗瞅向遠處正在摘花的少年,眨眼擠眉間,已將意思傳遞了大半。

    而被他們盯着的少年,似乎並沒發現自己惹了多少人的注意。

    封子鶴今日穿了件藕粉長衣,修長手指輕輕摘下嬌嫩的重瓣玫瑰,兩年時間過去,他身形仍舊清瘦,或許因爲營養補起來了,身高倒像新生的嫩筍漸漸開始往上竄。現在年紀小還看不太出,但定然矮不了。

    厭驕常常惆悵地看着小主角,心中抱怨老天爺的不公平。

    曦光落在封子鶴髮間,還未完全長開的容貌卻比玫瑰還引人注目,旁邊正打理花叢的小童看得雙眼發直,連壺裏的水灑完了都沒發現。

    封子鶴並未注意這些,或者是注意到也不在乎,眼見竹籃已滿,腳步未停往廚房的方向去。

    還沒到飯點,屋中只有寥寥幾人正在準備食材,一個小丫頭見他進來,立即起身上前,看着那滿滿一籃玫瑰問:“小櫃又要做鮮花餅麼?”

    小櫃是厭驕對外稱呼封子鶴的名字,畢竟這傢伙當初也是聞名整個修仙界,魔界中自然有人聽過。

    原主向來只愛折騰封子鶴,魔尊也是把人丟這就沒管過,因此封子鶴真實身份陰錯陽差地沒幾個人知道,厭驕也不想把他在魔界爲奴的事搞得人盡皆知,便對外給他重新起了個稱呼。

    對於少女嗓音甜美的詢問,封子鶴只淡淡應了一聲,沒多說什麼。

    小丫頭也是十五六的年紀,身量卻比營養不良的封子鶴壯實些,見他一雙冷白的手泡在水中,不免心疼,挽起袖子就想幫忙。

    可惜她的手還沒碰到花,就被封子鶴攔住。

    旁邊正在摘菜的人停下手道:“我說你當什麼爛好人呢,你看人家理你嗎?”

    嘲諷之語入耳,小丫頭一張俏臉立即漲紅,忍不住望向說話的人反駁道:“季停,關你什麼事!”

    “不過是看不慣你熱臉貼冷屁股。”說話的人視線陰沉沉地掃過封子鶴。

    小丫頭可不忍他,兩人之間你一眼我一語地吵起來。

    而從始至終,封子鶴都沒分半個眼神給他們,宛如冷漠的局外人,他按着厭驕說的步驟專心地製作鮮花餅,好讓那人回來就能喫到。

    而這些事厭驕一無所知,他此時正癱軟在草地上,仿若死狗。

    各色符紙洋洋灑灑地鋪了滿地,不過大多都缺着角,又或者亂畫幾筆,看不清什麼形狀,這般繪符技術,恐怕連修仙界的小孩兒看到都會嘲笑幾句。

    “我明明就是照着書上畫的,怎麼會沒效果呢?”

    厭驕自覺沒有一處錯誤,拿出書卷輕觸,無數符咒便從其間飛出,在空中密密麻麻排列成片。

    他試着挑個最簡單的“御水符”,照書中所寫,將符紙瞬息畫完撒到空中。

    幾秒鐘後,淡藍符紙翩然蓋到厭驕臉上,絲毫不給面子。

    “靠,我還真不信了!”

    藍色符紙被攥團丟掉,厭驕猛地坐起身,拿出最後一張符紙,不停將書頁往後翻,已經失敗的咒術被直接忽略。

    終於,厭驕在最後一頁停下目光。

    “尋仙符,畫了就行?”

    厭驕心中激動,繼續往下看,“此咒以血爲引。”

    可是用血就得受傷,厭驕猶豫不決,要是失敗了,這血不就白放了?

    他糾結的目光落在滿地符紙上,片刻後定下心。

    失敗這麼多回,總得成功一次吧!

    他想着,牙齒已經將手指咬破,鮮血涌出,厭驕皺着眉一筆一劃地照着書上繪出線條。

    最後只差字,他本想在符紙中央寫“神仙”二字,可沒想到這尋仙符竟然只能寫一個字,於是最後只有血紅的“神”在上面。

    兩年時間過去,厭驕畫的符紙成千上百張,沒一次成功,這次再不行,他發誓自己再不會碰這東西了!

    或許是聽到了厭驕的心聲,血色符紙發出淡淡紅光,搖搖晃晃顫抖着往山林中飄去。

    真成功了!

    厭驕連忙擡步跟上去,想看看這“請仙符”能讓他找到個什麼樣的神仙。

    ——

    熱氣騰騰的鮮花餅被壘在蓮花瓣瓷碟中,水閣圍邊的白色水仙正開的燦爛,那是封子鶴和厭驕一株株親手種下的。

    封子鶴百無聊賴地坐在石桌前,將藥丸一粒粒丟到池中,那些魚兒早被他訓練出好身手,一個矯健的翻身而出,將藥丸吞下後重歸於水。

    突然,一張符紙搖搖晃晃地飄來,在空中盤旋兩週後,翩翩然從封子鶴指尖擦過。

    “我的符!”厭驕聲音急促,匆匆往水閣來。

    蓮葉在他腳下慌忙匯聚,被踩出大片水花。

    可惜沒等他趕到,那薄薄的符紙已經隨風落到水面,片刻就濡溼沉底。

    又失敗了。

    厭驕蹲在岸邊眼睜睜看着符紙下沉,心中不免沮喪。

    或許,他真沒這個天賦吧。

    封子鶴不動聲色地端着餅走到厭驕身旁,發現了他懷中漏出的符冊一角,卻像是沒看到。

    少年語氣溫和:“藥師,新做的鮮花餅,嚐嚐吧。”

    厭驕轉頭看他,又將目光落到鮮花餅上停了許久,最終還是捻了塊咬。

    餅很香,帶着絲極淡的甜腥。

    厭驕幾口塞完,笑着誇道:“做的一次比一次好了。”

    封子鶴將碟子擱到一旁,溫聲細語地問他:“奴才斗膽想問,藥師在爲何事憂傷呢?”

    “沒啥,一些不足掛齒的小事而已。”厭驕站起身,瞥到石桌上的空藥瓶,“藥沒了,跟我再去拿一些。”

    厭驕認爲自己的補藥計劃還是有用滴,不然這小子怎麼長得這麼快。

    他瞅着神色平和的封子鶴,自認已將系統佈下的任務完成了百分之八十。

    現在的小主角善良溫柔,還會七十二般廚藝,簡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人設了。

    可惜的就是墨洲自兩年前花園和小主角見面後,就被魔尊派往外界執行任務去了,導致兩人根本沒什麼增加好感度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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