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歲中香 >35(還債)
    桑棉回到酒店房間,就接到了盛時的電話。

    “小棉花,嗚嗚嗚。”盛時一個一米八的純種爺們,在電話裏委屈巴巴地哭訴道,“你能來撈我嗎?昨天我們跟司哥吵架了,吵着就……哎……我現在難受……”

    桑棉指尖微涼,聽到自己乾啞的聲音:“好端端的,怎麼吵架了?”

    “還不是因爲司燼,他那狗脾氣,真沒幾個人受得了。前天晚上在家裏手劃破了玻璃,險些廢掉,和平多說了兩句,他就翻臉把我們拉黑了。”盛時越罵越來勁,“這幾年,司燼那叫一個喜怒無常,你可要離他遠點,保不準哪天就遭了殃。”

    狗司哥,想見桑棉就直說嘛,變着法子讓他把人騙出來,幸好他的表演成績優異。

    “我跟你嘮嘮,你自己說司燼是不是個東西。

    高三那年暑假,他打斷了林木深兩根肋骨,打的人跑去美國七年沒敢回來,大一那年,軍校校花追他,人在籃球場上擺了999朵心型玫瑰勇敢追愛,他面無表情將人玫瑰花全踩爛了。

    大四那年,鹿爺爺給他介紹了戰友的孫女,第一次見面他就逼着我們扮鬼,把人嚇哭了,從來老死不相往來。

    畢業第一年,他死都不聽勸,被老爺子打的半死都要棄軍從商,人稱商界鬼見愁,見他一面都要預約!!!人幹事?!

    就我們遇到那天,他一大清早就使喚我去跑腿給他買糕點喫,然後開車把我丟半路。你就說他是不是個東西。”

    桑棉聽着忍不住脣角上揚,笑容隨即慢慢苦澀,他的七年似乎精彩至極,不像她,回憶起來都蒼白無力。

    “我這麼掏心掏肺地對兄弟,結果他拉黑我,嗚嗚嗚……你不會跟他一樣沒良心吧。”

    “女士,您好,這位先生喝醉了,能麻煩您來領一下人嗎?”電話被一個小哥接過去,“拜託了。”

    對方過於客氣,喝醉的又是幫了她很多次的盛時,桑棉低低嘆了一口氣,問了地址,是北城一家高消費的酒吧。

    她穿上大衣,戴上圍巾,打車到酒吧,許是寒冬將至,酒吧里人不多,光線有些昏暗,駐場的女歌手有一副迷人的煙嗓,低聲吟唱着情傷。

    盛時是公衆人物,沒有在吧檯喝酒,服務員小哥帶她上了二樓的包間,只見包廂內,一身潮服的盛時抱着話筒在鬼哭狼嚎地唱着歌,桌子上擺了一桌子的酒。

    桑棉進去時,耳邊還飄蕩着他撕心裂肺的歌聲:“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

    旁邊幾個狐朋狗友在勸着:“盛哥,心都給你唱碎了,咱能切歌嗎?”

    “哥,不就是跟司少吵架了嘛,鬧崩了就算了,強扭的瓜不甜。”

    “咦,小姐姐你哪位,是走錯了包廂嗎?”

    桑棉走過去,看着瞬間生龍活虎的盛時,皺起眉尖:“沒醉?”

    “哪能呢,區區幾瓶酒就想放倒爺?我就是心裏不痛快,想見見你,聽你罵罵我也好呀。”盛時將話筒丟掉,笑嘻嘻地說道,“他們都不敢罵司燼,你敢。”

    終究是錯付了。敢情在等漂亮妹妹。

    “不是,妹妹你這麼生猛?連司燼都敢罵?他可是我們圈內的殺星,商界鬼見愁,北城第一惡霸,小心被他記恨上,鈍刀子割肉,折磨你一輩子。”

    “我記得六七歲的時候,誤以爲司燼是女孩子,想親他一口,結果被他打的滿地找牙,後來,我每次談女朋友,他就派人將我所有的黑歷史告訴對方,唉,三十的人了,至今單身,妹妹,你缺對象嗎?”

    盛時踹了他一腳:“滾犢子,桑棉是司哥的人……”

    草,衆人猶如被晴天霹靂劈中,司,司燼的人?圈內第一惡霸且冷血工作狂司燼有女朋友?不是,司燼要是聽到剛纔的話,會不會弄死他們?

    衆人呆滯間,只見包廂的門被人打開,視線一暗,身形頎長峻拔,冷峻俊美的男人站在門口,長眸半闔,冷淡地看向包廂內。

    “你來做什麼?是準備向我道歉嗎?我不接受。”盛時義正言辭地說道。

    司燼一言難盡地瞥了他一眼,有病就去治,然後黑眸看向桑棉:“你跟我出來一下。”

    司哥對女朋友都這麼冷淡的嗎?牛逼!衆人看的甘拜下風,果然是司少,家庭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桑棉驟然看到他,身軀一僵,想到上次不歡而散時,對方吻住她,噬咬着她的脖子,頓時心尖微顫,下意識就想逃,只是男人高大頎長的身軀擋在門口,堵死了唯一的路。

    她攥緊指尖,隨着他出來,包廂外的走廊上空無一人,就連服務員小哥都消失不見。

    司燼低頭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臉,炙熱的視線在她淺淡的薄脣上掠過,他扯了扯有些緊的領帶,覺得這裏也過於悶熱了點,有些喘不過來氣。

    所以專注他,只看他一個人就好。

    桑棉心口微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隨即自嘲一笑:“你以爲我別有用心想接近盛時?下次我不會出來了。”

    司燼臉色微變,伸手攫住她的手腕,有些壓抑地說道:“當年是你自己說的,看中司家的權勢地位,我不能多想?”

    掌中的手腕細的一折就斷,司燼眸光沉沉,她都不喫飯的嗎?這麼瘦?

    桑棉冷笑,甩開他的手:“既然我蛇蠍心腸,蠅營狗苟,那你最好離我遠一點,讓你的兄弟們離我也遠一點,讓他們別沒事給我打電話。”

    司燼臉色難看,掌心一空,那種空虛感又襲上心頭,險些將他無情地淹沒,他煩躁地扯開束縛的領帶,重新攫住她的胳膊,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會親自看着你,桑棉,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

    冷冽危險的氣息逼近,猶如無法驅散的霧氣將她重重籠罩,桑棉臉色發白,靠在牆上的身軀繃成了一條直線:“就算是犯人,也有刑滿釋放的時候。到底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

    司燼眼眸危險地眯起:“我這人一向公平。桑棉,你當年是不是特得意,能把我玩的團團轉,當年你騙了我多久,就還多久。對了,一年之內,隨叫隨到,等我滿意了自然會放過你。”

    桑棉抿脣,沉默不語,許久,乾啞地說道:“好,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許是沒想到她會答應,司燼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臉色微沉,冷冷說道:“走吧。”

    他鬆手,看着掌心落空,見她一言不發地離開,從始至終沒有看他一眼,煩躁地扯掉領帶,臉色陰沉地靠在牆上。

    包廂內,盛時和狐朋狗友們見外面許久沒了動靜,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推選一個代表。

    “你去看看,人是不是走了,我不敢出去。”

    “要去你去,老虎頭上拔毛的事情我不幹。”

    盛時跌出包廂,見司燼垂眼靠在牆上,額發凌亂,猶如一隻被遺棄的大狗狗,弱弱地問道:“哥,小棉花呢?被你氣跑了?”

    司燼:“……”

    盛時撇了撇嘴,得,虧得他拿出全身的演戲細胞,將人騙了出來,結果又被他氣跑了。

    “司哥,你以前是怎麼追到桑棉的?小學生都比你會追女孩子。”盛時一臉嫌棄,“189歲的時候,你還知道騙你外公去南城過年,然後千里迢迢開車去見她,又是送煙花,又是送溫暖,還送燒烤陪守歲,現在怎麼就拉跨了呢?”

    司燼腦門青筋抽抽地跳動,咬牙切齒地說道:“閉嘴,你懂什麼。”

    愚蠢的愛,毫無意義。他要的是掌控,徹底地掌控。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你別回家又鬧事,草,你右手紗布怎麼滲血了?”盛時叫道。

    包廂內,衆人聞聲紛紛出來,七嘴八舌地喊道:“司少受傷了……120,打120……趕緊送急診。”

    司燼:“……”

    他怎麼會認識盛時這樣的夯貨,還附帶了一羣蠢貨。

    右手只是無意識地攥緊,導致傷口裂開,司燼直接回別墅,重新換了藥和紗布。

    因心情煩躁,無法入眠,他喊林叔去拿紅酒,面無表情地喝了大半瓶,直到老爺子打來電話。

    “阿燼,常祕書說你最近的行程比較空閒,不如回來住段時間,陪我爬爬山?你這幾年天天忙事業,都是你劉奶奶家的小孫女陪着我,人小姑娘脾氣又甜又軟……”

    司燼皺起英挺的眉頭,無奈地說道:“既然小姑娘那麼好,你乾脆認作幹孫女算了。”

    “你這熊孩子,非要氣死我,之前的舊賬我還沒跟你算呢,你讓盛時扮鬼嚇唬人小姑娘,讓和平代替你去相親,你乾的那些事情都讓我老臉沒地方擱。

    現在我那些戰友每一個願意介紹小姑娘給你。”

    司燼懶洋洋笑道:“巧了不是,我也挺不樂意的。”

    老爺子低低地嘆氣道:“阿燼,外公年事已高,不知道還能陪你多久,真的就不能找個喜歡的女孩子結婚嗎?”

    司燼鴉羽一般的睫毛垂下,清醒且冷淡地說道:“外公,如果我要結婚,對象只可能是她。”

    電話裏一陣沉默。

    許久,老爺子顫顫巍巍地說道:“你忘了你母親的悲劇?”

    “我沒忘。”司燼眯眼,長眸幽暗,“外公,桑棉不是我母親,我也不是司修明。等你見到她就會明白的。”

    她什麼都好,只是不愛他罷了。

    “可那孩子七年前傷過你,你爲什麼非要一條道走到黑?”

    司燼低低一笑:“走過才知道,這條道是黑還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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