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來的比往年都晚一點。桑棉看着窗外的雪花,心情好轉了一點,看了一會兒書,準備睡覺時,司燼的電話打過來。
“剛到南城老宅。”司燼站在老宅門前,聲音有些嘶啞,他回來路上思來想去,覺得要是繼續這樣下去,沒準熬不到一個月,就得玩完。
這一次是他過分了,他不該一領證就出差,不該半個月都不聯繫她。
司燼聽着電話裏的呼吸聲,見她不開口,低啞解釋着:“林叔跟我說了照片的事情,照片是方靜宜找人借位偷拍的,我跟那女人沒關係。
若是我想要一個女人,只會光明正大,不會偷偷摸摸。”
他只想要她,所以,費盡心思地娶回了家。
桑棉呼吸微滯,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他那樣自負且高傲的人,若是真的跟那女人有情,就不會跟她協議結婚了。
她沒信方靜宜的話,她只是心裏堵得慌,這纔回老家靜心。
“我會讓那女人到你面前親自說。”司燼見她還是不說話,脾氣逐漸暴躁起來,方靜宜這一手老套卻有效,這些年要是換了一般人,早就掉進她一波又一波的美人計裏,他當年不就被算計過一次嗎?栽在桑棉手上,還心甘情願地把人娶回了家。
司燼暗暗鬆了一口氣,長眸微眯,問道:“方靜宜什麼時候找的你?”
“半個月前,我髮結婚證那天,她讓我們回司家喫飯,被我回絕了。”
司燼沉吟數秒,既然提了方靜宜,那索性就將話說透:“當年我母親過世之後,司修明就想娶方靜宜進門,老爺子不同意,沒道理鹿家要打落牙齒和血吞,就使了絆,後來雙方協商,白紙黑字地寫着司家只能有我一個繼承人,方靜宜不能生孩子。
協議上還寫了一些陳年舊事,司修明爲了仕途,沒辦法,就去結了扎。
所以這些年司修明在外面有再多女人,都沒生一個私生子,他有把柄在老爺子手上,老爺子爲了我,也選擇了隱而不發,司鹿兩家就這樣維持着表面的和平。
人心不足蛇吞象,當年方靜宜的目標是嫁入豪門,現在大概就是想生子或者想他死於非命,然後好得到財產的繼承權。
司燼說的平淡,桑棉聽的心驚,原來竟然是真的。難怪方靜宜這些年一直想拿捏司燼,想利用她來控制司燼。
“桑棉,你在聽嗎?”司燼聲音頓了頓,眸光微暗,這場婚姻,他在豪賭。
她是他合法的妻子,也是第一順位的繼承人,若是她跟方靜宜始終是一夥的,不僅司家財產,連同鹿家的財產也會落入到她和方靜宜手中。
他在賭,拿他擁有的一切在賭,已經是豪賭,再也不能輕易亮出他的底牌,讓她拿捏他。
“嗯。”桑棉垂眼,低低說道,“照片上的女人就是方靜宜安排的?”
“應該是。”司燼勾脣冷笑,“當年她就是這樣上位的。不過這件事情我還真是要謝謝她,至少讓我知道,我的枕邊人不是我繼母的人。”
他也是剛剛纔想通這一點,要是桑棉是她的人,她就不會寄照片給桑棉,試圖挑撥他們夫妻的感情,以前真是他一葉障目了。
桑棉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心口脹脹的,他相信她嗎?相信她不是方靜宜的人?其實她想過解釋的,只是七年後的解釋蒼白無力,反而會被他認爲是狡辯。
她只是覺得傷害已經造成,多說無益,當年她確實是知情的,甚至設局分手,雖然情有可原,卻並不清白。
所以這麼長時間,她怯懦地選擇了沉默,想日久見人心,早晚他會明白的。
“時間不早了,早點睡,明天我中午過來看外婆,晚上我是不是可以不用一個人回老宅了?”司燼聲音暗啞,暗示着。他已經半個月都沒抱到她了,天知道他晚上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放開她的。
“我先睡了。”桑棉莫名心跳加速,匆匆地掛了電話。
掛電話的瞬間,似乎還聽到了他低沉地笑着說晚安。
桑棉臉頰發燙,丟了手機,鑽進暖和的被窩裏,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初初戀愛時的自己。她低低一笑,不知爲何眼圈有些溼潤。
雪下的極大,一夜之間,古鎮就銀裝素裹。街坊鄰居都出來掃雪,清出一條路來。
“好嘞!”一羣小麻雀興奮地活動開來。
“婆婆,昨晚燼哥半夜打電話喊我們坐早班機來的,我爸媽過兩天也過來……”
燼哥牛逼,一個電話,鹿爺爺說同意來南城過年,他們就全都跟着來了,今年過年不得搶紅包搶到手軟。
“婆婆好,我是鹿泠,我爸媽讓我帶了一些特產過來。”
“好好好,外面冷,都快進屋來坐。小棉,小燼來,你怎麼沒說一聲?我好多做幾個菜。”
桑娜那死丫頭是個沒心肝的,丟下孤兒寡母的不管不問,這麼多年阿婆跟小桑棉總算是熬出來了。
“桑姐,你都不知道我們有多開心,本來我們要上英語、數學補習班,還要學古箏和舞蹈,結果燼哥一個電話,我們就自由了,嚶嚶嚶,你簡直是我們的神。”鹿泠掰着手指頭,興奮地呱呱叫。
司燼則走上前來,見她站在雪地裏,人比雪還清純動人,忍不住伸手貼了貼她冰涼的臉頰:“仔細凍着,外婆在家嗎?”
“要是嫌他們吵,我明兒就把他們都攆回老宅去。”司燼走到她身邊,俯身在她耳邊低低地笑道。
“婆婆好,我是鹿羽,我過完年就18歲了。”
一羣小輩都是機靈鬼,瞬間將老人家圍住,嘰嘰喳喳地叫着。老人家最喜歡的就是年輕小輩們,外婆看着面前高大俊美、矜貴斯文的司燼,又看了看一羣活潑可愛的少年們,頓時笑得合不攏嘴。
街坊鄰居看着俊美斯文的司燼,以及一羣朝氣蓬勃的少男少女,全都好奇地探頭,好氣派,光車就來了好幾輛,這車上還搬了一堆東西下來。
“姐姐,你們小鎮也太美了吧,又美又寧靜,難怪能養的出姐姐這麼好看的人。”鹿羽瘋狂地刷好感度。
“燼哥吩咐我出去訂餐,婆婆您別忙活,我先去訂餐了。”
“鹿瀟,明明是你起的最早,你比我還想出來玩吧。”
她伸手拉住他的大衣袖口,問道:“今年,你們在南城過年?”
司燼眼眸微深,低沉說道:“不用管他們,鹿羽,你帶人將給老太太的補品搬下來,鹿泠,你跟鹿瀟去鎮上訂餐,訂不到,中午就沒飯喫。”
“是我們。”司燼眼眸幽深,開口糾正她的話,“早該來看外婆,索性,今年就在南城過年,這樣離得近,來回都不折騰。過兩天老爺子來了,會再來古鎮一趟。我先帶小輩們來打個頭陣。”
“沒有,挺好的。”桑棉看着被一羣小輩簇擁的外婆,目光柔軟,輕聲說道,“謝謝你,司燼。”
司燼是中午到的古鎮,不僅他來了,鹿羽和幾個鹿家年輕小輩都到了,一羣少男少女,嘰嘰喳喳,猶如一窩小麻雀。
外婆聽到動靜,出來一看,也呆了一下。
“小棉,這是你男朋友嗎?怎麼來了這麼多客人?”
司燼微笑道。
“鹿泠最興奮,哈哈,她最討厭上數學補習課,不過二嬸說了,明年她數學要是不及格,就扣光她所有的零花錢。”
這一夜,雪下的極大,徹夜都是亮堂堂的,桑棉夜裏睡的莫名安穩,直到聽到外婆出門掃雪的聲音,這才醒過來。
他們家很多年沒這麼熱鬧了,外婆也很多年沒這麼開心過了。
桑棉被一羣小麻雀圍住,頓時呆滯,看向司燼,來這麼多人?
桑棉見自己都沒法插話,頓時扶額失笑,這個年原本以爲冷清的很,沒有想到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婆婆,您別累着,凡事有我哥,燼哥賊厲害,不過還是桑姐姐更厲害一些。”
“外婆,您好,我是司燼,這麼晚纔來看望您,希望您別介意,我外公和長輩要晚點到南城,到時候再來看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