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裏,一聲驚呼,周邊林子裏羣鳥四起。

    “什麼叫棺材裏多了一個人?”

    “前天晚上送過來的,王老太太的遺體,在今天燒前檢查開棺時,她屍體下面多出來一個人!頭兒,你快來看看吧!”

    只見兩個身影快速跑過走廊,向冶煉前擱置屍首的房間飛奔過去。

    棺材中,王老太太的屍身下,赫然躺着一個男人,已經死了。

    他的頭從王老太太的左側露出,太陽穴青筋暴起,眼睛和嘴都張的老大,像是生前受了什麼巨大驚嚇的樣子。

    相較於王老太太的屍首的樣子,這具男屍體的臉看起來就更加猙獰了。

    火葬場的管事也是直冒冷汗,這事對他來說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你怎麼搞的,家屬送來的時候,沒有開棺檢查嗎?”

    “我檢查了的,也簽字確認了,當時就只有王老太太一具屍體。這怎麼辦啊,頭兒。”

    “你檢查了,怎麼會平白無故多出來一個人啊?還能是他自己爬進來的?什麼怎麼辦?能怎麼辦,趕緊報警啊。”

    八寶山派出所裏,一通電話,攪亂了原本安靜的辦公室,大家開始嘰嘰喳喳討論個不停。

    “二隊出警,李延卿你帶人去八寶山火葬場瞭解下情況,報警人說棺材裏憑空多出一具屍體來。”

    “收到”

    二隊出警後,屋裏的同事們紛紛討論了起來。

    “你說會不會是什麼靈異事件?”

    “這麼刺激嗎,我都想去看看了。”

    “我感覺八成是什麼刑事案件吧,比如殺人藏屍之類的?”

    “你說得對,他們腦洞太大了,啥靈異事件,我看肯定是刑事案件。”

    …

    二十分鐘後,

    李延卿帶警員抵達火葬場,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這具棺材停放的地方,着手開始調查。

    他靠近棺材,探頭去觀察棺材裏面。有兩具屍體,上面是一個穿着壽衣的老太太,下面是一具中年男屍。仔細觀察了下面這具屍體,霎時,李延卿不由得豎起一層汗毛。

    這具男屍看起來三十多歲,上身穿着土黃色的上衣,下身穿着墨綠色的褲子。太陽穴青筋暴起,圓目怒睜,眼球渾濁,紅色血絲爬滿整個眼球,嘴張的角度非常大,右側下巴有一大片口水漬,下頜看起來像是脫臼了,黑紫色的舌頭在口中呈現後縮的樣子,表情恐怖至極。

    李延卿震驚的同時有點恍惚,這一切就像照着張步庭的預測在一步步發生……

    時間回到今早起牀的時候…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到張步庭的眉眼間,他微微皺皺眉頭,動了動眼皮,沒有睜眼。

    睡醒後,喉嚨異常的乾燥,像久旱的農田,迫切的等待着雨水的澆灌。

    他伸出手在牀邊的櫃子上摸索着水杯。

    隨着一聲清脆的響聲,透明的玻璃杯從他指尖滑出一道拋物線,掉落在地面上。玻璃杯應聲而碎,杯中的水在地上拍開一片。

    他正若有所思,李延卿哐哐哐哐哐哐哐的拍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張大師,你怎麼啦?”

    張步庭踏上拖鞋,繞開地上的碎玻璃碴子,走到門邊開了門。

    “別瞎叫,不知道還以爲我是哪個招搖撞騙的假算命的。哪天我要被冤枉關進去了,我就拉上你做墊背的。”

    “嘿嘿,我不是擔心張大師的安全嘛。說起來也算救人心切呢,是吧。”

    李延卿抓抓頭,笑呵呵的說道。

    張步庭蹲下來,邊收拾着地上的玻璃碎片,邊回答道。

    “我剛不小心摔了個杯,起了一卦,結果不大好。”

    “什麼叫不大好?快說說,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李延卿跨步邁進張步庭的房間,一屁股拍在椅子上,兩眼溜溜轉,等着張步庭往下說。

    “杯中本有半杯水放在櫃子上,上卦對應八卦的坎卦,而後杯子觸地應聲而碎,水流了滿地,下卦也對應坎卦。這就是一個重坎卦。”

    張步庭說着站起來關上了門,把撿起來的玻璃碎片裝進袋子裏,用膠帶纏好,用筆寫上碎玻璃後放進了垃圾桶裏。

    他轉身面對着李延卿,繼續說道。

    “這時你過來敲了7下門,所以變爻爲第一爻。坎卦第一爻的爻辭:習坎,入於坎窖,兇。”

    “哇,張大師,你說的這些我聽是聽到了,關鍵是白聽啊,不懂啊。倒是這‘兇’字聽起來蠻危險的,誰兇啊,你嗎?”

    還沒等張步庭開口,李延卿就催促着。

    “張大師,你快說說呀!想急死誰呀這是。”

    “你穩重點行不行,你看你這毛毛躁躁的樣子,還當警察呢。”

    “哎呀,兵貴神速不是。”

    張步庭歪着頭瞧了一眼李延卿,抿抿嘴說道。

    “你還別說,這事還真跟你有關係。”

    這話一說,李延卿雙眉上擡,眼睛瞪得像銅鈴。

    “啊這,怎麼講啊?爲啥你摔杯是我有凶事啊?這玩笑可開不得啊,步庭。”

    “別急,你聽我說完呀。你看這爻辭,習坎,入於坎窖,兇。坎即險,‘習坎’是兩重坎,就是險中又險。窖呢,是坎中的深坑或者洞穴。而初爻變。陰爻居剛位,失位,而它上面的爻又陽爻,本身就柔弱又無上援,此爲失道。所以說這卦爲兇。

    “張大師,你說的這些我還是聽不懂啊,用我聽懂的話再解釋解釋行不?”

    張步庭思考了一下,說道。

    “就比如說,一個本來就不會游泳的人,掉到水裏了,水裏還有水草纏住了他。岸邊也沒人能幫助他,在他努力掙扎着想要活命的時候,水下還有漩渦在等着他。就是這麼兇。”

    “哇,張大師,你這舉例能力很強啊!你這麼說我就能理解了。不過你這話,聽起來死定了的感覺啊。還能算到啥嗎,你說跟我有關係,該不會我死定了吧?”

    “不是你。坎卦,爲中年男人。互卦山雷頤,大離之像,這人身着黃色上衣,綠色褲子,會在一個木製的、長方形的中空的容器裏,十有八九是棺材。變卦水澤節,他呈現出嘴張着,流出口水的樣子。”

    李延卿長舒一口氣,笑眯眯的說道。

    “不是我,我就放心了。厲害啊!張大師,這麼細節的嗎?可是爲啥跟我有關係啊?”

    “你不是警察嗎,警察五行屬金,水泄金。有人報警,你需要耗費精力去處理,不就跟你有關係了嗎?”

    “那,張大師,能再算算時間不?你說的這事會在啥時候發生?”

    張步庭擡手指了指門,答道。

    “很快吧,從我摔碎水杯到你敲門,間隔時間非常短,這在梅花易數中爲外應,很快會發生了。”

    李延卿聽到很快這兩個字,便擡頭掃了一眼表,時針即將指到8。

    “哎呦喂,張大師,我光顧着聽你講卦了,馬上要遲到了。我趕緊去上班了,回來繼續聊啊。”

    李延卿慌慌忙忙地穿戴整齊,收拾完便出門去了。

    ……

    李延卿站在棺材前愣神兒,早上張步庭說的話如響雷般在他的腦子裏迴盪,他喃喃自語道。

    “男中年,黃上衣,綠褲子,在棺材裏,嘴角流口水,兇……”

    “李隊,你自言自語說啥呢?”

    另一個警員碰了一下李延卿的胳膊,將他的思緒拉回了當下。

    “哦,沒,沒說什麼。你採集照片吧,我去問問這裏管事的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李延卿找到火葬場的管事,問道。

    “管事,麻煩幫忙調一下你們這裏的監控吧。”

    “警官,真不好意思,這個還真沒有。不瞞您說,火葬場都不安裝監控的。咱們這裏畢竟是燒死人的地方。死人進進出出的,怕拍到一些不乾淨的東西,所以沒有裝監控。”

    “這樣啊,哎…那這工作量可大了,只能從附近的道路監控篩查了,看看有沒有拍到些有用的東西。”

    “李隊,要先聯繫王老太太家屬詢問一下嗎?”

    “恩,讓家屬過來一趟吧,確認一下是否認識棺材裏多出來的這具屍體。”

    接到民警的電話,王老太太的家屬很快就抵達火葬場。其家屬經過辨認,表示並不瞭解該男性屍體的身份。

    在安撫了王老太太家屬後便讓他們先回去等消息了。

    警員們拉好警戒線,叮囑火葬場員工不要破壞現場,暫且先離開火葬場,這具男屍體交由法醫進行細緻調查。

    二隊回到所裏,召集人員開始排查火葬場周圍監控。

    “火葬場周邊的監控都要檢查一遍,從前天夜裏王老太太拉到火葬場到今天上午這一段時間的所有監控錄像都過一遍,尋找可疑情況。”

    “收到”

    “瞭解”

    “好的”

    …

    不查不知道,查了嚇一跳,還不如不知道!

    一位警員在篩查凌晨時段的道路監控時,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監控畫面不是特別清晰,但是能分辨出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穿着壽衣的王老太太,另一個就是憑空出現在王老太太棺材裏的中年男人。

    監控畫面讓人汗毛直立,王老太太的屍體居然在緩慢的向火葬場的方向走着!更讓人震驚的是,她的肩膀還上扛着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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