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步庭略微驚訝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說道,“恩,是有這種可能性的,這跟你手裏的案子有關係是嗎?”

    李延卿咬了一口手裏的烤紅薯,說道,“是犯罪嫌疑人自己說的,他被帶到局裏之後一直不認罪,說他是被惡鬼附身了,才做出瞭如此不可饒恕的事情。”

    “他做了什麼壞事?”張步庭問道。

    李延卿雙眸低垂,看起來十分沮喪,“他把自己五歲的從十五樓扔下去,摔死了。”

    張步庭聞言,皺起了眉頭,“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李延卿,說道,“他幾年前因爲盜竊入獄了,就在他入獄的後一個月,他的妻子便告訴他自己懷孕了。九個月以後他妻子生下了一個兒子,這本來是件高興事……”

    李延卿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可是等他出獄回家後,孩子已經一歲多了。他總是懷疑當時他入獄時他妻子跟別人有染,懷疑這孩子不是他的親生兒子。這幾年來一直都這麼心裏充滿了懷疑。終於有一天,他喝了點酒,沒忍住,在一次和妻子的爭吵之後,失去了理智……用他的話說,是被惡鬼控制了,纔會把孩子從十五樓扔下去的……”

    張步庭冷哼一聲,說道,“帶我去他家,一看便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李延卿點點頭,說道,“我也是有這個打算,那我問問他妻子哪天在家,咱們去一趟。”

    張步庭應了一聲,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到了約定的日子,李延卿開車帶着張步庭來到了這個犯罪嫌疑人的家裏。他家住在十五樓,兩人坐電梯上來之後,敲開了他家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臉上沒有什麼血色、兩眼有些紅腫,頭髮也比較凌亂,像是哭過很久了,樣子看起來十分憔悴。

    “你好,我是咱們公安部門負責這個案子的,這位是張大師,我們有幾個問題想要再確認一下。”李延卿開門見山道。

    那個女人點了點頭,讓李延卿和張步庭進了門。

    張步庭進門後便走到了陽臺邊,往外面探頭看了看。

    “那個畜生就是從這裏把我的孩子扔下去的摔死的……”女人見張步庭走到了窗邊,便悲憤地說道,說完淚水便順着她的臉頰接連滑落到了地上。

    “他說他被惡鬼附身了,才犯的錯,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李延卿直抒胸臆道。

    那女人十分憤怒地說道,“他在說謊!我家根本什麼都沒有!他就是在說謊,爲自己犯的錯誤找藉口,想要逃脫法律的制裁!警官,你千萬不要放過他,一定要判他死刑!”

    李延卿抿抿嘴,說道,“我相信你說的話,只是我們沒有權力判刑,還是要看法官最後的判決……”

    “你兒子叫豆豆。”張步庭突然開口說道。

    那女人點點頭,說道,“對,因爲他生下來的時候頭圓圓的,很可……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孩子的小名。”

    張步庭眼睛盯着沙發的的一端,目不轉睛地說道,“豆豆想媽媽,豆豆好冷,豆豆好害怕。”

    那女人似乎被驚到了,又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你是看到我的豆豆了嗎?張大師,我兒子他在這裏是不是?他是不是在這裏!求求你告訴我啊!”

    張步庭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他的屍首是放在停屍房嗎?”

    那女人邊哭邊說道,“對,張大師,我兒子他在哪裏,你是能看見他嗎?能不能讓我也見到他?”

    張步庭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但是人有人道,鬼有鬼路,你們母子的緣分已經盡了。你就讓他安心走吧,你越是悲傷,越是放不下,他就越走不掉,時間久了就會變成遊魂野鬼,不能再去輪迴了。安排安排把喪事辦了吧,讓他入土爲安,安心地去他該去的地方吧。”

    那女人崩潰地坐在地上大哭,字裏行間充滿了對兒子的愛與不捨。

    “他正在抱你,你別哭了,淚水會阻礙他入輪迴的腳步。你兒子很愛你,只是這一生他的命數就是如此,誰也沒有辦法改變,放下吧。”張步庭緩緩地說道。

    那女人似乎是感覺到了自己死去的兒子在抱自己,她強忍着淚水,聲音嘶啞地對着身邊的空氣,說道,“豆豆,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沒有每時每刻都在你身邊才害了你。你不要再害怕了,沒有任何人能再傷害你了,你安心地去你的下一段旅程吧。”

    她緊握着手掌,哽咽着說完這些話,擡起頭,淚眼婆娑地看向張步庭,“張大師,我兒子去他該去的地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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