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

    牀上的女子滿頭汗水,臉色煞白,眉頭緊緊皺着,一聲沙啞的叫喊把坐在桌子旁喫點心的小梨嚇了一跳。

    “王女,王女?您怎麼了?”小梨用手輕拍着烏圖麗的臉頰,心中擔心不已。

    烏圖麗被耳邊小梨的聲音喚醒,她猛地睜開眼睛,狠狠的喘了一口氣,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牀帳的頂部,她心跳的飛快,心臟被恐懼填滿,讓她久久回不了神。

    “王女,您到底怎麼了?嗚嗚嗚。”小梨看着烏圖麗半天眼神都沒有聚焦,忍不住啜泣起來。

    “別哭了,我沒事,去端杯水來,我嗓子好痛。”烏圖麗聽着小梨抽噎的聲音,心中漸漸平復下來。

    聽到烏圖麗沙啞的聲音,小梨趕緊跑到桌子邊倒了一杯水,轉過身遞給正半坐起來的烏圖麗。

    “王女,您告訴我吧?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幾天您很不對勁。”小梨側坐在牀榻邊,眼中還帶着淚珠。

    烏圖麗一口氣喝完水,盯着手中的空杯子,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小梨,死而復生這種事情,誰會相信?

    可她要是不說,小梨心中會很擔心她,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又怎麼向小梨解釋?

    猶豫再三,烏圖麗緩慢開口道:“小梨,如果我說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你會相信嗎?”

    小梨的表情僵住,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眼中透着不可置信的目光,微啓嘴脣,愣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烏圖麗嘆了一口,“看吧,說了你又不相信。”

    “王女,你沒有在騙小梨?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啊?陳先生說過,有時候做噩夢,會感覺像真的發生過一樣!讓人分不清楚現實與夢境,陳先生給我講過一個故事,說有個人做夢,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蝴蝶,他醒來疑惑,不知道是自己在做夢,還是蝴蝶在做夢變成了他。王女,您是不是就是這種情況啊?”

    烏圖麗聽到小梨一口氣不歇的說完這段話,她心中無奈,“沒有騙你,沒有做夢,是真的發生過!上輩子,我和親去宛胡,結果,嫁的卻是那個年近七十的老宛胡王。”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面上也沒有絲毫表情,但藏在毯子下的手指彎曲着攥拳,指甲刺破了掌心,讓她疼的回過神。

    小梨心中不想也不願意去相信,可烏圖麗的表情那麼鄭重,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樣子,這讓她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了烏圖麗。

    “那王女上輩子一定過得很辛苦吧!…小梨相信王女。”小梨的聲音中又帶上了哭腔。

    烏圖麗感受着小梨用力的手臂,她將腦袋擱在小梨的肩膀上,滿臉疲憊,“嗯,很辛苦,所以這輩子我不要再去和親。”

    小梨用力的抱緊烏圖麗,“小梨陪着王女去中原!”

    ——

    龍湘州太守府。

    明日是太守母親七十大壽,太守府的人早早的就起來籌備,大管家站在院子裏指揮下人:“那個那個,擺那邊去。三生,你過來,把這個紅綢子拿去掛在大堂上。老劉,你來,去後廚盯着,別讓不新鮮的菜進了府。…”

    徐書辭斜坐在大堂一側的太師椅上,手臂擱在扶手上,手撐着下巴,看着院子裏的下人來來往往的佈置太守府。

    身後的常離抱着劍站的筆直,他輕聲對徐書辭道:“主子,您真要聽從那蔣雲衆的辦法啊?屬下還是覺得之前您想的那個辦法更好。”

    徐書辭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既然有人幫我們做嫁衣,我就省點力氣,別白費了人家的苦心。”

    “那他這般做得目的是什麼呢?真的是因爲想要和他爹作對,所以才幫我們的嗎?”

    “雖然府中下人都在說他們父子關係不好,但不至於讓他如此,要麼是想通過我攀上懷王,要麼他就是太子那邊的人。”徐書辭將茶盞放回桌子上,哼笑一聲。

    常離不解的問道:“如果真是這樣,這人可真是心機深沉。”

    “他應該是受人指使,估計本來是不想趟渾水的,否則在我剛到龍湘被攔住的時候就該來獻計了。”

    “可是如果他那時候來獻計,主子您會信他嗎?”

    “不會。”

    “所以真是心機深沉,等我們在這裏呆了半個月後纔來。”

    徐書辭嗤笑出聲,挑着眉角,“常離,你分析的很對……去做些糕點來,我餓了。”

    聽到徐書辭的話,常離退出大堂,去廚房做點心了。

    屋外吵吵嚷嚷的更顯堂內安靜的過分,徐書辭長腿一伸,抖了抖袍子,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徐書辭邊走邊將衣袖中的那張紙條拿出來,隨手展開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誰寫的,只告訴他別去琅州,否則會有危險。

    他掌心運功,紙條瞬間化爲齏粉,修長的手指分開,齏粉隨風飄散。

    徐書辭擰起眉頭,腦中將今天出門後所遇到的人都過了一遍,這紙條是他走進大堂坐下後,在下人端來的茶盞下發現的。

    徐書辭低垂眼眸,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猜測出送紙條的人十有八九是蔣雲衆,但他沒弄明白蔣雲衆的兩番做派是什麼意思,當着他的面告訴他能送他出城,背後卻給他送信阻止他出城。

    難道這蔣雲衆已經先他老子一步搭上了吏部尚書徐大人?

    徐書辭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想,但他懶得去想,雲川朝堂上的事,他才懶得管,只要別影響他上戰場就行。

    他隨手摘下一枝竹葉,拿在手中把玩着,哼着歌回了自己的院子。

    ——

    陸渠王宮。

    還有五天,就是烏圖麗和親的日子,整個陸渠王宮已經開始準備起來。

    烏圖麗陪着小梨去看望陳先生,本來早兩天就想去的,她一直在忙着研讀那些與北堯有關的書籍,多瞭解一點北堯,就能在將來逃往北堯時多一分把握。

    陳先生是賀略金月爲烏白若找的中原老師,那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賀略金月就突然說想讓烏白若瞭解一些中原的文化,便發告示招了一位中原人進來當老師。

    結果烏白若跟着陳先生學了一段時間後,就不想再學了,他覺得陳先生講的東西對他沒用,便自己找了中原謀士。

    而陳先生就被冷落了,有一天碰巧他遇到了烏圖麗,和烏圖麗聊了很久,這讓烏圖麗對中原的事物有了興趣,她便跟着陳先生學習了兩三年,後來長大了,她開始學習陸渠禮儀,就沒有時間再往陳先生那邊跑了。

    但烏圖麗心底一直是將陳先生當作自己的中原文化啓蒙老師,她對中原文化的瞭解全是來自於他。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