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珞可兒 >第12章 只因她是女孩兒
    懵懂後的珞可兒剛剛嘗試到世間的溫暖,爸爸媽媽對她不錯,她曾以爲自己會一直受寵愛,直到三歲那年,媽媽懷孕了,生下了一個男孩兒,從此她所有的喜歡必須爲這個小生命讓路。從小她就被教導必須讓着弟弟,任何時候、任何地點、無論對錯!不僅僅因爲她是姐姐,更因爲她是女孩兒!

    剛開始她以爲是爸爸媽媽讓她懂得尊老愛幼,慢慢的隨着她的成長懂事以及別人的口中事實,才知道一切並非如此。

    “一個孩子她懂什麼?給她喫喝長這麼大,對她夠好了,她還有什麼好挑的!”珞可兒的媽媽和一起擇菜的鄰居起了爭執,沒好氣的狡辯。

    “姐,你們家這孩子多懂事,長得又好看,對孩子好點兒,怪可憐的。”一位剛剛新婚不久的女人好聲好氣勸說。

    “我對她怎麼不好,又沒讓她不喫不穿,要不是她真的給我招來了兒子,我早就想把她送去孤兒院了,況且我每天要帶兒子沒時間看她,真是個煩人精!每次看到她那張好像我委屈了她似的臉就來氣,不和你們說了,快到我兒子飯點兒了。”說罷拿起盆子回家。

    留一羣人唏噓感嘆,新婚的女人還想說些什麼就被一旁的胖大嬸攔了下來,衝她搖頭示意別說了。

    珞可兒偷偷躲在牆角聽媽媽和阿姨嬸嬸們的對話,之前有小朋友說過她是撿來的,她不信還和小朋友吵架,一再強調媽媽要照顧弟弟很忙,所以纔沒時間照顧自己。

    但剛剛的那些話不是假的,是媽媽說的,她果然是撿來的,原來別人說的都是真的。那她的爸爸媽媽在哪呢?他們爲什麼不要自己了呢?小臉佈滿愁雲,眼神空洞失落有淚花不停閃爍,卻不停的用力眨巴不敢讓淚水滑下,她怕媽媽又罵自己是個只會哭哭啼啼的拖油瓶!一個看着就讓人心煩的累贅!

    等媽媽走進樓道,她才慢慢悠悠挪出牆角步履蹣跚的邁向那個所謂的“家”。背上大大的書包很破舊不知用了幾年,依稀能看得出來應該是個大紅色的,書包的拉鍊壞了被拉到書包中央卡住將要跳出來的書籍,包裏的東西一覽無餘,紅色的書包內襯早已被書脊劃破,一縷一縷的甚是寒酸。她在樓梯口停了停,伸出沾滿污垢的小手胡亂在臉上摸了摸將不小心溢出來的眼淚抹掉。

    回家好痛苦。

    新婦遠遠看了一眼珞可兒,多漂亮的小孩整天穿着舊衣服,灰頭土臉的看得直叫人心裏難受。

    等小女孩上樓後,胖大嬸才和新婦說明珞可兒家的情況:珞可兒的父母一直想要個兒子但懷的都是女兒,每次檢查出來就做掉,後來流產次數多了傷了身子連女孩兒都還不上,老人說養個姑娘擋一擋,說不定就能懷上兒子。夫妻兩人才從醫院抱回小姑娘,沒想到珞可兒的養母經過精心的調理真懷上了而且還是個兒子。小女孩自然被冷落,夫妻倆心情不好就打這孩子。居委會調解過幾次,但每次只要居委會的人一走,小姑娘更遭罪,慢慢的也沒人敢管了。胖大嬸邊說邊仄嘴,滿是無奈,罷了說了句“造孽呀!”

    重男輕女的思想侵蝕着腐朽的靈魂,沾染原本真切的美好。技術的發展讓人類可決定的事情多了不少,但任何違背自然的行爲,終將遭到自然的反噬。一時的得逞,賭上未來,纔是真正的失敗者!

    大院裏住着幾十戶人家,大多都是附近工廠裏的工人,珞可兒的身世祕密在這兒根本算不上什麼祕密。

    自陵水回到紅潘後,林琛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每天照舊喫飯睡覺,只是極少與人說話,平靜得讓林哲害怕。

    接下來的日子,林琛幾乎用盡所有時間畫畫,一筆又一筆的記錄心頭的硃砂痣。

    時間流淌,三年似乎過得極快。林哲慢慢也習慣了大哥的狀態。林爸林媽也逐漸接受珞可兒離開的事實,日子似乎又恢復到最初的平靜。珞可兒彷彿從未出現過,唯有大哥的畫裏永遠都有一個姑娘——他的珞可兒。

    珞可兒系列畫作在網上興起一陣熱潮,喜歡林琛作品的人越來越多,他的畫作價位不斷攀升,各地邀約絡繹不絕,尤其是那副《海》更是拍出天價,珞可兒這三個字一時間被更多人知道。儘管有再多的邀約林琛通通回絕,每次都委託林哲幫他把畫作送出去參展,至於一些商務合作則交給林爸代爲處理。

    精美的畫框無法奪了畫布裏的倩影灼灼,每一絲線條都傾訴着無盡的思念,每一抹着色都渲染出別樣的悲傷。

    又是一年秋,枯黃飛葉,北風過境。

    林琛踏進那年遇見可兒的小餐館,老闆換了人。聽說之前的老闆回家照顧孩子,無法經營生意不得已選擇放棄,魚香肉絲也換了新的味道,雖說不錯,但他不喜。沒喫幾口便放下木製筷子端起苦蕎茶邊喝邊回味之前的味道,思緒飄忽不定

    他希望可兒只是去上大學了,會回來的;老闆只是請假回家看孩子還會回來的,可變了就是變了,縱使不承認又能怎麼樣?

    馬路上車子穿梭,秋風帶來幾縷菊香清新苦澀,令人無心駐足欣賞。

    回到家林琛拿了瓶酒走上露臺,仰望暗夜裏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像極可兒看他的樣子,眼淚不經意間滑入手中的玻璃杯裏。

    “可兒,我的畫出名了,我想我應該算是個畫家了吧,答應你的我做到了。剩下的時間請讓我爲你討回公道,欺負過你的人我會讓他們受到該有的懲罰,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就去找你,記得等我。”林琛喃喃,飲下融入眼淚的烈酒。

    夜依舊,欠的終究得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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