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你折騰至此時,有些累了罷。我讓阿昭先帶你回房休息。”

    隨後,那永遠都活力滿滿的狐耳少年不知從何處跳了出來,帶着司妙去了一間客房。

    “小昭?”

    連雲昭正在施法解開客房的特製門鎖,頭也不回地問道:“怎麼了?”

    “先前是不是有個侍女有事找你啊?”

    連雲昭嗯了一聲。

    “老管家那邊說少爺和落家小姐落雲嬌的婚禮已經選定在何時何處舉辦了,便叫我去吩咐了些婚禮上的瑣事去辦。”

    已經定下來了?方纔初塵續怎麼並未跟她提及此事?

    她有些不明白,初塵續非要帶着她來初氏,究竟是爲了什麼?

    讓她參觀他的婚禮,順便收個份子錢?

    如果從下屬、朋友的方面來說,司妙覺得自己確實應該好好爲他慶祝一番,畢竟這是意義非凡的婚姻大事。

    事先說好,她被初塵續從清風谷帶到青遙仙宗的時候,身上可就沒帶多少錢,隨份子也給不出多少,跟那些隨手一抓就是一大把奇珍異寶的闊綽族老比不得。

    於是司妙又忍不住向連雲昭打聽起來:“小昭,這落雲嬌落姑娘如何?”

    連雲昭一聽,立馬開始天花亂墜地吹起落雲嬌的彩虹屁。

    “落家的落雲嬌小姐自小可是少爺的青梅竹馬,當然我也算是,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雲嬌小姐天資聰慧,小時候就常常與長輩們切磋比試還常常處於上風。如今啊,她已經成爲了修真界僅次於青遙仙宗的萬華仙宗掌門。至於這容貌,更不用說,追她的人能橫繞整個修真界一圈!所以說,少爺和雲嬌小姐就是天生一對,這樁婚事也是遲早的事情。”

    聽他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挺厲害,果真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的璧人,那司妙還是好生準備點什麼作爲賀禮慶祝一下吧。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裏,司妙總向連雲昭打聽着初塵續的喜好。

    “你們少爺喜歡什麼啊?比如在生辰日上,你都會送他些什麼禮物?”

    連雲昭卻無奈搖了搖頭:“少爺他一向不過生辰,記得兒時我曾刻了一隻木雕的小松鼠當做禮物,都被他無情地丟掉了……”

    這傢伙也不必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吧,就算不喜歡倒也不必直接扔掉,不過這確實是初塵續的性格。

    喜歡還是不喜歡,他都會表現在舉手投足之間,絕不刻意隱藏。

    司妙離開住房,在雲生樓內來回走動,正思索着該給他準備什麼作爲成婚禮物。

    不管他喜不喜歡,作爲他如今的下級還是應該表示一下。

    思索之間,她又來到了那棵桂花樹下,擡頭一望,她頓時又有了主意。

    要不還是給他親手釀幾壇桂花釀?

    雖然知道初塵續酒量很差,可司妙實在想不出自己能送他什麼了,說不準他過些年會喜歡喝酒了呢?

    於是司妙立刻着手準備,希望能夠趕在他大婚之日釀造出來。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初塵續與落雲嬌的大婚之日也隨即到來。

    說來也怪,司妙自從那日之後再不曾見到初塵續的身影,或許是因爲他正忙着婚事?

    再者他又是初氏未來的家主,沒準回雲生樓後有許多事情要忙,便也顧不上跟她打招呼。

    再相見時,初塵續已經穿上了一身紅似雲霞的婚服。

    他平日裏喜着白衣,如今穿着一身大紅的婚服,卻也不怎麼突兀,倒是顯得更多幾分妖冶。

    他遠遠瞥見了司妙,打了聲招呼。

    “小初,恭喜賀喜!迎娶美嬌娘回家,恭祝你們二人早日生個大胖小子啊。”

    方纔司妙剛巧一睹了新娘的美貌,覺得連雲昭那誇大的成分倒也不算假。

    那般楚楚可憐似嬌花的美人,倘若她是個男人,也得娶回家寵着養着。

    光是平日裏看着,都覺得賞心悅目,初塵續還真是令人羨慕的好命。

    可初塵續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難道是覺得她的祝福太俗套?

    之後的流程和人間的婚禮倒是沒什麼區別,不知爲何,司妙看着他們二人夫妻對拜、送入洞房後,心裏總覺得有點空蕩蕩的,像是缺了什麼一般。

    回到自己冷冷清清的房間後,司妙便開始對月獨酌,感慨自己的孤寡人生。

    在現代的時候,她每日忙於工作,再加上性格耿直豪爽又不淑女,父母爲她安排的那些相親,男方無一例外地對她毫無興趣,以至一樁未成。

    於是乎,司妙也漸漸地放棄了成家的這個念頭。

    現在結婚苦的都是女人,要忍受巨大的痛苦生下孩子,又要頂着沉重的壓力養家餬口。

    若是經歷了感情危機,直接離婚倒是爽快,若是遇到婚外情、家暴男,女方更是被傷的遍體鱗傷。

    總之,司妙認定了婚姻就是女人的墳墓,她堅決不要事業無成就先一腳踏入閻王殿。

    但是人總是如此,心裏覺得不好,看到別人擁有又會徒生羨慕。

    想象一下初塵續和落雲嬌日後如漆似膠、你儂我儂的場面,倒真讓人重新遐想婚姻的美好。

    可惜她回不到現代了,她這樣的菜鳥在修真界永遠是活在最底層的。

    至於一段“跨越時空的愛戀”,司妙更是不敢想,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能夠活下來就不錯了。

    “唉,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一個人不也挺好的,在這邊也沒有爸媽和長輩催婚,安心做我的事業便好。”

    正說着,司妙仰頭又灌下了一杯酒,卻突然聽到有人敲門。

    “誰啊?”

    那人沒有應答,司妙還是走上前去開了門,卻發現站在門口的竟然是初塵續。

    “你……現在不應該在過洞房花燭夜?”

    這夜深人靜正該幹正事的時候,初塵續跑來找她作甚?

    初塵續並未說話,而是一手奪過她手中的酒杯,徑自來到桌前倒了一杯酒。

    “你要喝酒?”

    喝酒壯膽然後回去幹大事,合理。

    他擰着眉灌了一杯酒,這纔看着司妙問道:“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說?”

    還能說些什麼?

    “倒是有幾點疑惑。日後你和落姑娘是分居還是同居?若是同居在你的玉衡宮,我覺得我住在那裏有些尷尬,要不你給我重新分配個住的地方?”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一宮更容不下兩個女人。

    如今初塵續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司妙覺得自己就算是個打工仔,也該注意和他保持距離。

    故而她悄悄向後退了幾步。

    “你不會覺得這門婚事是我自願的吧?”

    着實把司妙說的有些暈頭轉向,還能是被逼迫的?即便如此,如今禮成,多半說什麼都沒用了吧?

    於是司妙尷尬一笑道:“雲嬌姑娘和你這麼般配,和她成婚有何不好?”

    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可我只想看到你穿婚服的樣子,而非站在我身側的人是她。”

    司妙頓時愣住了,她試探性地問道:“你不是看到過?”

    他並未擡頭看她,像是在問自己一般問道:“何時看到過?”

    司妙霎時變了臉色,立刻戒備起來。

    “你不是初塵續。”

    初塵續在玉溪谷的時候就見過司妙穿婚服的樣子,更何況司妙很清楚他的酒量極差,滴酒即醉。

    雖然送給他作爲禮物的桂花釀由她精心調製,相較一般酒精度數更低,更像是飲品,可她此時喝的是度數較高的一杯醉。

    從他方纔喝完這杯酒,司妙就在觀察,卻發現他一點也沒有醉酒的跡象。

    再者,她總覺得自從那天她在桂花樹下醒來以後,一切都變得有些奇怪,她現在更加確信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初塵續。

    或者說,她面前的這一切都是虛幻的。

    初塵續沒再說話,他的身形漸漸化作了無數斑駁熒光,從司妙的眼前消失不見。

    周身的一切也變了模樣,司妙又回到了那棵桂花樹下。

    唯一不同的是,桂花樹上正躺着一個少年。

    “紀弦仙君?”

    少年愜意地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道,嘆道:“小丫頭不解風情,偏偏在此時打破幻境,之後的纔是重頭戲呢。”

    又是幻境,他到底想搞什麼名堂?

    “這一切都是仙君有意而爲之?”

    初紀弦這才懶懶地伸了個懶腰,說道:“若說創造這個幻境,自然是我有意。若說幻境中的景象與發展是如此,倒是我無意。我只是將未來會發生的一種可能,以這種形式在你面前展現罷了。”

    他說這是未來將會發生的可能,也就是說某種程度上並不算是幻境,是有可能在司妙面前重演的?

    “可仙君爲何要這樣做?”

    初紀弦苦笑一聲。

    “難道不是因爲你這小丫頭自己擅自闖入我的地盤,擾了我的清淨?”

    司妙頓時恍然大悟,她想起來了,她先前到了一處名叫驚幽夢的樓閣,進去之後還觸碰了一幅掛在牆壁上的畫。

    莫非驚幽夢是初紀弦曾經的住居?

    他是初氏族人,是初塵續的先祖,能在初氏雲生樓遇到他並不奇怪,但司妙未曾料想自己會以這種方式與初紀弦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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