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裏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七八口人。這個衣服下地破了,那個挖野菜被荊棘給刮破了。小子再淘氣點兒,爬樹,這褲襠給你磨個大洞。”陳中原低頭看着自己的褲腿輕嘆一聲道。

    “家裏衣服十來口子的都得端到河邊用棒槌敲。”江水生揮舞着馬鞭道,“哪裏像咱們自己就一身,幾下的事兒。遇見打賭輸的,或者挨罰的,這衣服還不用洗了。”

    “這家裏即便家徒四壁,你也得收拾乾淨吧!不然來個串門的,滿屋子味兒,也沒有下腳的地兒。”陳中原目光分外柔和地說道,“俺娘勤快,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都願意來家裏坐着一起做針線活兒。這誰家裏有事,吼一嗓子可以說全村都來幫忙。這家裏髒兮兮的,誰都不願意來。”

    “農家院,房前屋後你種點兒菜,也得挑水來澆吧!”江水生黑眸看着他們說道,“忙忙活活一天就差不多了,這還沒算你砍柴呢!”

    “男人呢?”林南征好奇地問道。

    “都在地裏呢!”韓擒虎閉了閉眼說道,“咱們突擊耕種,而且有馬兒拉犁幫忙,感覺不要太輕鬆了。種進去還得田間管理呢!除草、施肥、澆水……從早忙到晚,累的腰都直不起來。”

    “對呀!”陳中原輕點了下頭,“這都是平日裏的活兒,到了夏收,秋收,全家齊上陣。那真是累不死,也得脫層皮。”笑着說道,“你說女人有時間出去做活掙錢嗎?”

    “那真沒有。”韓擒虎認真地想了想道,“在加上生孩子,更沒時間了。”

    “懷孕生孩子,以上的活兒照幹不誤!這把孩子生在田間地頭多得是。不可能像大戶人家小姐被圍着,啥也不用幹。”江水生忍不住唏噓道,“洪娘子說的男女同工同酬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所以你們在擔心什麼?”陳中原好笑地看着他們說道,“洪娘子說的隸臣妾,城旦舂,這都是犯罪之人。這人好好的誰去犯罪啊!這誰家要出個罪犯,那是全村人面前都擡不起頭。”

    “洪娘子也說是給被休棄的女人一條活路。”江水生沉靜的雙眸看着他們說道,緊接着又道,“這有多少被休得女人啊!少得可憐,莊戶人家娶個媳婦兒不容易,哪裏輕易休掉呢!”

    “所以這很有針對性的,不是普遍適用的。”陳中原銅鈴般的大眼看着他們說道,“女人想要成功得有取捨!不像咱們可以毫無顧忌的去闖、去拼。”嘿嘿一笑道,“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啥時候聽過女兒家志在四方的。”

    “明白了。”韓擒虎拱手道,“多謝解惑了。”

    “咱們要出去打仗,這家裏家外可都靠女人了。咋地給人家報酬,應有的待遇不應該嗎?”江水生黑眸看着他們說道。

    “應該,應該。”林南征聞言連連點頭道。

    “至於崔命,娘子軍!”陳中原大環眼看着他們說道,“軍中以實力爲尊,各憑本事了。”

    “崔命她們是在怎麼樣情形下產生的娘子軍的,這咱不用多說吧!到了承平歲月,你們認爲有多少女人從軍的。”江水生黑白分明的雙眸看着他們說道。

    “這倒是,有安生日子,誰願意戰場上拼命啊!男人都不願意。”林南征隨聲附和道。

    “對嘛!所以洪娘子所提倡的只是美好的願望。”陳中原銅鈴般的大眼看着他們說道。

    “既然不可能實現,洪娘子幹嘛還積極推動立法呀?”林南征不解地問道。

    “像你說的,要想馬兒跑,得給馬兒喫點兒草吧!”韓擒虎拍了拍跨下的馬兒道,“只要不影響大局,隨她們吧!”

    “你們說這洪娘子知道嗎?”林南征突然好奇地問道。

    “知道吧!”陳中原遲疑了一下道,“洪娘子見多識廣,哪裏會不知道。”

    “那爲啥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呢!”江水生驚訝地說道。

    “人活着總得有個希望吧!”林南征聞言意味深長地說道,有些好奇地看着陳中原他們說道,“你們怎麼就能接受洪娘子做咱們的頭兒啊!”

    “這又啥不能接受的,俺的命是洪娘子救的,她實力那麼強悍,俺就一個字:服!”陳中原十分佩服地說道,上下打量着林南征道,“林先生見多識廣,怎麼才心甘情願臣服呢!不說什麼牝……那個詞怎麼說來着。”眼睛一亮道,“想起來了,牝雞雞司晨!敗家之相。”

    “你都說了實力強悍了,不服不行。”林南征心悅誠服地說道,“其實女人當家古就有之。”

    “啊!”陳中原錯愕地看着他說道,“真的嗎?”

    “我騙你幹什麼?”林南征好笑地看着他說道,“這史書記載過的,女人當家,她們還非常厲害,跟男人打不落下乘的。”

    “啊!”江水生驚訝地看着他說道,“個個都如洪娘子嗎?”

    “這倒不知道。”林南征聞言微微搖頭道,“畢竟離咱們太遠了,咱又不能回到過去,去親眼見證。”想了想道,“這個確切的說不能是女人當家,而是母親當家。”

    “母親當家?”陳中原聞言皺着毛毛蟲似的眉毛道,“俺娘可從不當家的,在家裏俺爹那是一言九鼎,俺娘話都不敢多說的。”

    “俺家也是。”江水生聞言隨聲附和道,“大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好奇地問道,“這打仗的話,也是女人上嗎?”

    “那倒不是,將士們也大多是男的。”林南征鳳眸注視着他們說道。

    “這怎麼可能?”陳中原驚訝地看着他說道。

    “怎麼不可能,我說的是母親當家,你娘讓你幹啥?你去不去。”林南征微仰着下巴看着他說道。

    “那俺娘讓俺幹啥那肯定去啊!”陳中原聞言吧吶、吧吶嘴脣說道,忽然又笑道,“俺明白您的意思啦!爲啥說是母親當家。”

    “對吧!”林南征鳳眸盈滿笑意看着他說道,“在所有力量面前,甭管這男人多厲害,在孃親面前乖的如小貓似的。即便這孃親不講理,你也會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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