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燁的心情無人理解,他很少說話,臉上的表情還是呆呆的,顧拾月沒發現他的神智已經恢復。

    幾個村的人挨着一起走,浩浩蕩蕩地往前出發。行走了大概兩個時辰左右,前面開始有人倉皇后退,奔跑回來。

    有些還帶着傷,一頭一臉都是血,這下可把花清蕊嚇壞了,她尖叫着抱住顧山,戰戰兢兢。

    “山哥!怎麼會這樣?我好怕。”

    顧老太太瞧着哭唧唧的老三媳婦,頓時有點瞧不上,轉念一想她大約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當然會害怕,心裏又慢慢釋懷。

    李氏和餘氏也是頭一回見花清蕊如此驚慌失措,雖然他們也害怕,可大庭廣衆的也不敢抱住自家男人,感覺不成體統。

    再看顧山,被花清蕊抱住非但沒生氣,反而拍着她的背安慰:“不怕!不怕!沒事的。小蕊蕊!你先放開我可以嗎?”

    說着眼神掃了一圈四周,花清蕊頓時明白了過來,趕緊撒手,低着頭,站在一邊,連話都不敢說了,裝的一副知道錯了的認錯小學生模樣。

    “拾月!照顧好你娘。”顧山給女兒使個眼色,目的很簡單,就是讓他安慰自己的媳婦。

    容燁有意無意地打量着這一家三口,莫名覺得很是奇怪,可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娘!你別怕,有我跟爸······爹在呢,那些人只是流了點血,不會怎麼樣的。”

    花清蕊瞅了瞅顧拾月,點點頭,忍住了心裏的懼意。她已經不是前世那個被父母,丈夫和女兒保護的很好的傻白甜花清蕊了。

    她是大梁國一個偏遠山村的農婦,哪怕男人和女兒依然愛護她,在外人眼裏,當衆跟自己男人摟摟抱抱就是不守婦道。

    容燁擰眉,一直默默地關注着顧拾月的一舉一動。眼前這個女孩年歲不大,瘦巴巴的身上都沒四兩肉,可她依然照顧着自己的母親。

    顧山拉住一個胳膊被砍了一刀,一直流血的男人,急迫地問他:“出什麼事了?前面怎麼了?”

    那人捂住自己的胳膊,臉色蒼白,語無倫次:“有山匪,山匪,好多好多的山匪。”

    顧里正過來聽見了,感覺不妙:“山匪想要什麼?”

    那人一頓,蒼白的臉上一片痛苦:“糧食,他們要糧食。”

    顧老爺子問道:“除了糧食還要什麼?”

    那人沒回話,搖搖頭,跌坐在路邊:“不要別的,就要糧食。”

    顧拾月拉着花清蕊一起在邊上聽着,花清蕊其實很害怕,見那人的手臂一直流血,她很想哭。

    女兒的空間裏有止血藥,也有繃帶,可不能隨便拿出來用,看那人的樣子,這隻手怕是要廢了。

    容燁靠近那人身邊,呆呆地跟他一起坐下,幾不可見的角度,點了一下男人身上的穴位,他手臂上的血慢慢慢慢地就不流了。

    山匪?這又不是災荒年,山匪爲什麼只要糧食?給他們銀錢不行嗎?是這附近的城池都沒有糧食出售了?

    顧山見顧里正來了,也沒再詢問什麼,重要消息得到就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把顧拾月拉在身邊,顧山問她:“拾月!咱們該怎麼辦?”

    扯了根茅草叼着,顧拾月看了看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按照我的意思,那就一個字,打。

    不管是什麼山匪土匪,統統都給他滅了。咱們這麼多人呢,還能打不過一幫土匪?”

    “話是這麼說,可就怕大家不齊心。”顧山也瞅了眼隊伍,“咱們顧家村老老少少加一塊兒就這麼點人,怎麼跟山匪對抗?”

    稍後壓低聲音,對着顧拾月耳語:“你說咱們那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往車上弄點土炸藥啥的呢?槍支咱們搞不來,土炸藥還是可以私下裏偷偷找人買點的。”

    “打住,打住,這種癡人說夢的話還是少提。”顧拾月白了眼顧山,“我要早知道,我就不去做好事賑災了。我要不出門,說不定什麼事都沒有。

    爹呀爹!咱既來之則安之可以嗎?您這一感慨不要緊,招來我媽一頓眼淚,何苦呢?”

    聽了女兒的話,顧山瞅了眼不遠處的花清蕊,覺得她實在是可憐。從來就沒遇見這麼可怕的事,膽子又小,一個人眼眶紅紅地站在那兒,怎麼瞧着都是個楚楚可憐的小女人。

    要不是避諱着古代的規矩,他都想把媳婦摟懷裏好好安慰。

    顧里正聽說前面有山匪,立即就覺得顧山這人有先見之明,跟大家碰頭商量對策的時候,一定要叫上他一起,惹來顧老爺子一頓側目,感覺自己一家之主的位置受到了挑釁。

    什麼時候他家不成器的老三在顧里正眼裏成香餑餑了,碰頭還得叫着他,顯得他多能耐。

    人一到齊,顧里正就問顧山:“你看如今這局面我們該怎麼辦?”

    “沒有辦法。”

    顧山的話一出,顧里正着急忙慌了起來:“什麼?沒有辦法?照你的意思咱們只有舍掉糧食了?”

    邊上的人馬上出聲抗議:“里正!糧食不能捨呀,沒了糧食我們一家老小可怎麼活?”

    “對哦!沒有糧食我們怎麼到達要去的地方?這個時候,糧食就是命呀!”

    “可不就是,我家的存糧本來就不多,要是都拿走了,怎麼過日子?”

    顧老爺子在一旁默默抽菸,時不時地擡眼看看顧山,感覺他應該還是有辦法的,只是沒有立即說出來。

    “糧食不能捨。”顧里正一錘定音,望着顧山,“有沒有別的辦法?”

    “有。”顧山點頭,“不捨得糧食,那就只有一個字,打。”

    “什麼?打?”這下子不但顧里正和衆人嚇一跳,連顧老爺子都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麼打?”

    此刻的顧山眼底閃過狠厲,掃了大家一圈,脣齒間吐出兩個字:“滅掉。”

    “啊?滅滅滅,滅掉?”顧里正嚇的說話都不利索了,“老三!那那那,那可是山匪。”

    “那又如何?人在江湖走,就得審時度勢。”

    本來想說句“人在江湖飄,哪兒有不挨刀”的,想想忍住了,沒敢說。

    實在是這些人聽不懂,說了也白搭,不如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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