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哥！手裏拿的什麼？”
“皇上要的圖紙。”鎮南王把手裏的東西打開，鋪在桌子上，“鎮國候做的榨油設備，已經榨出油來了。”
“怎麼在你手上？鎮國候不想自己進獻？”皇帝蹙眉，感覺這顧山有點傻。
他要把這麼好的東西進獻給他，怎麼着也能撈點好處。
鎮南王笑了一下，說道：“鎮國候說不能什麼東西都出自顧家，要避嫌，要低調，能爲百姓們做事，是他作爲大梁人該有的責任。”
皇帝心口猛地一震：“他真這麼說的？”
“容燁那小子是這麼告訴我的，我沒有聽見他親口告訴我。”
鎮南王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有幾句是他爲了彰顯顧山的大義凜然加上去的，希望皇帝別聽出來。
望着那張圖紙，皇帝久久無語，最後喟嘆：“顧山這個人真的與衆不同，許多人爲了搶奪給朕獻寶的功勞，不惜殺人害命，強取豪奪。
他倒好，有了好東西只想默默地拿出來用，不想着進獻給朕。他這是怕朕忌憚他，加害於他？可見朕沒給他足夠的安全感，是朕的不是。”
顧山：“······”
自古帝王多猜忌，咱低調是想保住小命呀！皇帝你爲什麼要說的那麼曖昧？太引人遐想了。
鎮南王站在一旁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顧山的顧慮其實是對的，一個人太過聰慧，自然會被人妒忌，萬一有什麼奸佞小人挑撥離間，借刀殺人呢。
他就一個人，哪裏防備的過來。
再次看着圖紙，皇帝問：“你從誰手裏拿來的這東西？”
“容燁那裏。”鎮南王也不隱瞞，實話實說，“嘉敏告訴容燁，大豆可以榨出豆油。他們要拿着這圖紙回去製作出榨油設備，把大豆榨出油來，解決我們大梁老百姓的喫油問題。”
“真的？”皇帝激動了起來，臉上帶着笑，“大豆真的可以榨油？”
“是！容燁是這麼說的。”鎮南王也跟着有點激動，“皇上！大豆要真的能榨出油來，是不是可以大面積推廣種植？那東西很好種，不管哪個犄角旮旯都能活。”
“容哥說的對，朕明日就讓布農司把大豆這種植物種遍大梁的田間地頭和荒山。要真的能榨出油來，那鎮國候實在是太厲害了。
不不不，還是嘉敏厲害，是嘉敏要做的榨油設備，鎮國候的動力全都是嘉敏給的。哈哈哈！嘉敏可真是朕的福星呀！哈哈哈！”
皇帝說完，開懷大笑，鄭重其事地把那圖紙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心裏那個開心呀，這要是真的把豆油給榨出來，那他就是對百姓最具創造力的一代帝王。
之前十多年一直跟北蠻人兩軍對壘，被搶走了五座城池，老百姓和宗族的人都說他不適合當皇帝。
實在是中庸無能，國土流失，民不聊生，內憂外患，自從把靖王滅了，北蠻人第一次要求和談開始，宗族裏的人就不再指責他了。
誰還敢說他中庸無才？
要是在他手裏讓整個大梁都用上了榨油設備，榨出百姓們喫得起的豆油，那他頒佈的這道政令，將會被載入史冊。
鎮南王在邊上陪笑：“的確！嘉敏這孩子可不是一般孩子，那腦子就不知道怎麼長的，眼珠子一咕嚕就是一個好主意。
我可聽說了，宮裏的許多即將出宮的太監嬤嬤們都在削尖了腦袋要往郡主府去呢。”
“是！朕也聽說了，嘉敏還告誡府裏的管家，只要是宮裏出去的，不管是太監還是嬤嬤，她都接收。”坐下來，皇帝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她這是在幫大梁皇族積福報呀！爲了能榮養那些無家可歸的太監嬤嬤們，弄出了那麼一樁生意，聽說賣的還不錯。”
鎮南王沒急着接話，實在是那樣的生意他們男人談論起來實在是彆扭。
也的確難爲情，難怪嘉敏要取那麼個貼切的名字。
沒聽見鎮南王回話，皇帝看了看他，笑着戲謔：“容哥！咱們都一把年紀了，什麼沒見識過？嘉敏都敢把那東西生產出來賣了掙錢，怎麼你還不敢提一嘴？
朕在皇后那裏已經見過實物了，做的很精細，配色也鮮亮，很適合女人，嘉敏還把裏頭的棉花用了藥物蒸煮消毒。
做了一個噱頭，說是能有效阻止女人得婦人病。她這麼一宣傳，誰會不需要？十兩銀子一盒，裏頭才裝了二十片。
你說嘉敏怎麼就那麼厲害呢？能想出招兒把那玩意兒做出來賣給那些有錢的女人，還能替朕解決老太監老嬤嬤們的去處。
哪怕銀子朕沒分着，可這實實在在的功勞還是落到了皇家頭上。嘉敏處處爲朕着想，朕再喪心病狂也不可能拿他們父女倆開刀，顧山多慮了。”
“是！顧山的確多慮了。”鎮南王接着皇帝的話茬，“可說到底，顧山也是個泥腿子出身，一下子升爲鎮國候，估計有點適應不過來。
這不他那火銃就快要研製成功了嘛！要是真的大批量製作，那將是一件能改變大梁軍隊的利器。他是害怕爬的太高，被人惦記暗害了呀！”
“那不可能。”皇帝連忙對鎮南王擺手，“不瞞容哥，我已經在他身邊安排了兩名龍衛，就是怕他被北蠻或者是南翼的人弄走了。”
鎮南王嘆氣：“這個是自然，可這些咱們知道，顧山不知道呀，他就想低調活着。”
握住手中的茶盞，皇帝許久沒有放下，沉思了片刻，對鎮南王說道：“容哥有機會見到顧山可以告訴他，朕不會對有功之臣卸磨殺驢。他想怎麼活都行，只要不跟外邦勾結陷害大梁，朕允許他釋放出所有才華。”
“是！一定轉達。”
鎮南王跟皇帝再聊了聊，就回去了，臨走要把圖紙帶走，皇帝愛不釋手地摸了好幾遍，親手將圖紙摺疊好，交給鎮南王。
“叮囑容燁，一定要把事情辦成，將來成了，朕也記他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