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姑娘這是在羞辱賀公子!”陸宛英一臉義正言辭,難掩眸中怒火。

    急了急了!

    戚昭饒有興致的挑眉看着陸宛英,似在示威,似在玩味。

    那眼神似乎在說:“我的男人,陸姑娘過分操心了吧?”

    贅婿,自古以來就是遭人說道的。

    且不說當初,賀遂是被戚昭搶到府上硬逼着他被迫入贅,不少人都看不起這個戚家贅婿。

    男人活成這樣子,還不如一頭撞南牆算了!

    嗤笑聲再次響起,不少貴公子交頭接耳,眼神輕蔑。

    席下,戚明鎮也有些微惱,一臉不忿的看着戚明襄:“她想幹什麼?存心給爹爹難看!”

    已經成爲新一波輿論中心的當事人賀遂,反倒是氣定神閒的坐在。

    他當然知道,戚昭爲何如此。

    這女人,早就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先前還親自跟蹤他出府。

    眼下這一出,怕是在試探他的底線!

    賀遂入贅戚府,被人看不起,更被原主勒令,他這個上門女婿不得出去‘拋頭露面’也更方便自己藏身暗處。

    倘若因爲戚昭今日之行動了氣兒,無疑是直接告訴戚家,他平日來的低眉順眼都是裝出來的……

    賀遂將戚明玉放下,大大方方站起身走上前。

    當着一衆人的面,還與戚昭有些親暱。

    他擡手撩開戚昭額前被風吹起的碎髮,淺淺一笑:“夫人看好,爲夫,定不會給夫人丟了面子。”

    那聲音不大不小正巧傳入在場所有人耳中。

    言語之溫柔,眉眼之寵溺!

    誰還敢說戚家大小姐和丈夫不和!

    戚昭差點被賀遂這張帥臉糊弄住,忙輕咳兩聲掩飾尷尬,轉身回到席中。

    瓊林苑衆人霎時分爲四波勢力。

    京城公子哥兒們的嘲諷與不屑,被賀遂風度翩翩迷住的貴女們,隱隱有些期待。

    陸宛英恨戚昭恨的壓根子癢癢,竟如此‘戲耍’自己心愛的男人!

    至於戚家一家人,還是一致對外的。

    戚明鎮對戚昭頗有微詞,並且當場發作,想着回家再教訓質問這女人,心裏打的什麼算盤!

    “微臣不才,獻醜了。”

    賀遂躬身行禮,而後負手而立,目光落至天際的一彎銀月。

    只一眼,便成詩:“玉階生白露,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

    未等衆人從那有些詩情中緩過神,賀遂又將目光移至太后席前的金樽上,再次出口成詩!

    從月到酒樽,到瓊林苑內所有可見的花草樹木,賀遂皆一一作了詩。

    寄情於景,融景於情,時而婉約含蓄,時而大氣磅礴!

    簡直是一場極致的視聽盛宴,就連戚昭也爲之所震撼!

    賀遂只靜靜的站在衆人之間,身形高挑。

    那一席冰藍色的長衫,與繡在其上的蘭玉花完美融合,和額定的碧色長簪交相輝映。

    本就完美的無可挑剔的容顏,在月色銀輝之下,恍若落凡謫仙。

    既有少年的清澈,又將能窺得眸底的一絲老成。

    他微微昂首,眸色清涼,似倒映着夜幕下的萬千星河,璀璨不已。

    連同賀遂的聲音,也如玉石碰撞般,悅耳動人。

    一字一句,都似不見底的漩渦,讓人情不自禁又心甘情願的沉迷淪陷。

    “擦擦口水好嗎?”

    戚明鎮有些嫌棄的看着驚訝到嘴脣微張的戚昭。

    戚昭這才驚覺自己失神,竟也被賀遂帶入了情景之中!

    他……戚昭怎麼覺得跟開盲盒似的!

    連她也差點爲賀遂所折服,可驚豔之餘,更多的是懷疑。

    這般驚才豔豔之人,就算不入戚府,去考取功名,宮中也會有他一席之地。

    那賀遂,爲何要自降身價入贅?

    最後一詩收尾,賀遂話音落下許久,場上都是一片寂靜無聲。

    方纔還等着看他笑話的衆人,已然傻了眼。

    賀遂也靠着此事,一戰成名,收穫了不少小迷妹,也更得陸宛英喜歡。

    不過……戚昭的口碑在賀遂的反襯下,直線下滑。

    所有人都說,她撿了個大便宜,也不知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戚昭:這福氣送給你們要不要?我見天求着要和離都離不成!

    “好,好啊!戚府當真是藏龍臥虎,愛卿啊,從前怎麼不見你將這個女婿帶出來?”

    吳帝老謀深算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精光,在賀遂身上打量許久。

    旋即看着戚騰道:“若不是今日當場吟詩,誰人知你戚騰的女婿,還有這般驚世之才?”

    戚騰也尚在震驚之中沒緩過神來,他亦是頭一次見賀遂這般模樣。

    賀遂入府已有幾載,一直默不作聲的幫他打理府中生意,從未在人前展露出這種才能啊……

    回到席中,賀遂輕笑:“夫人覺得如何,可還滿意?”

    戚昭故作冷靜:“嗯,一般般,也就打個及格分吧!”

    言落還不忘捎帶諷刺兩句,湊身到賀遂耳側:“瞧在場這些姑娘看你的眼神,恨不得現在就把你喫幹抹淨咯。”

    戚昭咂咂嘴:“要我說,和離書你簽了算了,單憑你今日這表現,就算和離之後,也有一對人排起長龍來等着嫁給你!何故非要賴着當贅婿呢?”

    賀遂:三句話不離和離,這女人到底有多想要自由?

    臉色微冷,他不再應話,舉杯換盞與席中衆人共飲。

    觥籌交錯,酒過三巡,衆人都喫多了酒,得了太后和皇上應允,三三兩兩離去。

    七皇子陪着太后已回宮,場上只剩下吳帝,戚陸兩家人。

    三小隻都有些困了,戚昭揉着有些發昏的腦袋起身告辭。

    臨了臨了,陸宛英還不忘給戚昭挖坑:“既然戚姑娘說你只會舞刀弄槍,不如明日的騎射狩獵,大展身手一番?”

    “昭兒她……”

    戚騰纔剛想將此事按下,戚昭當即點頭允下。

    “爹,我怎麼說也是戚家長女,今日不獻禮已自愧難當。明日賀壽狩獵,不妨讓女兒一試!也好叫有些人都看看,咱們戚家不論長輩還是小輩,都不是喫素長大的!”

    戚騰心下動容,老臉一凜,頗有幾分自豪:“就依昭兒的意思!”

    吳帝也點頭允下後,戚昭和賀遂便帶着三個小傢伙先離開了。

    回府的馬車上稍有些顛簸,戚昭貪杯喫多了酒,胃裏不住翻滾着。

    賀遂看出她的囧相,起身換到戚昭身側,正想替她拍背順順氣,就見戚昭忽而擡頭瞪大雙眸望向他,還失聲驚呼:“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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