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味熏天,馬車內正犯困的三小隻都被這氣味薰醒過來。
戚明鎮有些厭惡的皺眉捂着鼻子,手卻從懷中掏出一方乾淨的帕子遞給賀遂:“這女人也太髒了!爹,您還不快將她推開!”
馬車外聽到動靜的山芙知自家小姐喝多了,正欲掀簾子下來,卻見賀遂叫停了馬車。
“姑爺,您這是……”
“府路顛簸,這一遭顛回去,夫人恐是受不了。山芙,你先帶着他們回去。”
山芙看着被賀遂抱在懷中的戚昭,不由打起了小心思。
絲毫沒猶豫的點點頭:“姑爺放心!奴婢定安全護送小少爺和小小姐回府!”
賀遂頷首應和,轉頭叮囑車內的戚明襄看好弟弟妹妹。
“爹帶孃親去換個衣裳,很快就回來。”
山芙鑽進馬車內,清和駕馬離開。
賀遂素來好乾淨,看着身上的髒衣和靠在他懷中不知在想什麼的戚昭,心下竟沒有來由的動了幾分。
“賀……賀遂,我警告你,少在外面拈花惹草惹風流債,早晚我要讓你在那和離書上簽字,轟你出府!”
正說着,戚昭忽而站直了身子,轉頭一把扯上賀遂的衣領!
仍有些肉乎的小圓臉泛着醉酒後的潮紅,粉撲撲的櫻脣微微嘟起,那氤氳着霧氣的星眸正死死的盯着賀遂。
戚昭擡手指上賀遂的鼻尖:“你……你別晃!”
感受到鼻尖上的微涼觸感,還帶着些淡淡的酒香和梔子花味,賀遂怔了一瞬,心臟某處驟然收緊。
戚昭靠他靠的太近,以至於她說話時,賀遂還能問道她身上的清香。
那香,似乎也讓他有些亂了心神。
“渣男!二十四孝好夫婿,我看你啊,對我戚家絕對有利可圖!說,你到底想做什麼?”
戚昭微微眯眸,拽着賀遂衣領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她的話讓賀遂眸色一暗,旋即回神別開目光:“夫人靠的這麼近,是你又想出的新法子嗎?”
賀遂聲音微冷,想拂開戚昭的手讓她鬆了衣領,卻不想這女人借力踉蹌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指指點點,嘴裏也不知在嘰咕着什麼。
那憨態可掬的模樣活像個圓滾滾的泥娃娃。
賀遂被這幅酒後童稚模樣逗樂,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走上前,打橫將戚昭抱起,步子沉穩的往戚府走着。
戚昭不時發問,還說了些稀奇古怪的言論,賀遂都一一解答,好似懷中的人兒真能聽懂似的。
夜幕下,男人有力的臂膀緊環着懷中的女子,畫面竟有些溫馨愛意。
只不過……
享受着賀遂公主抱的戚昭,卻在他懷中悄然睜開眼,眸色頓時如星子般透亮。
她,又怎麼會醉。
方纔宮宴上的果酒,還不夠她塞牙縫的。
就是沒想到,對一個醉酒的女子,賀遂依舊這麼有提防心。
她的問題看似沒有邏輯,實則都是爲了試探。
這狗男人竟巧妙的避開了她挖的每一個坑,愣生是沒問出一點有用的消息!
罷了,看在他一路操勞將自己抱回府的份上,摸賀遂這老狐狸底細的事兒,只待來日方長吧。
不想賀遂竟直接將戚昭帶回了南偏院!
“姑爺,這……”
“把醒酒湯和衣裳送來,你也去歇息吧。”
山芙微愣,旋即露出一抹喜色,趕忙應下聲:“誒,奴婢這就去!”
回到永寧居寢房,山芙從梳妝屜上抽出一方小小錦盒抹在衣裳上。
邊哼小曲兒邊樂:大小姐啊大小姐,奴婢就只能幫你幫到這!這機會,就看你自己珍惜不珍惜了!
大小姐和姑爺分局已久,二人雖只是分局不離心,府中下人也曾悄沒聲議論過。
山芙自是希望,兩人趕快同牀共枕,也好封了那些人的嘴!
湯和衣裳都送去了南偏院,山芙將大門一拉,笑眯眯的退守門前。
門內,距三小隻有些距離的偏房,賀遂仍抱着戚昭不撒手。
他眸色微沉,大跨步邁入房內行至牀側。
懷中,戚昭微微睜開一條縫看着眼前的擺設,不像永寧居啊!
然,賀遂還沒有鬆手的意思。
這廝將她帶回了南偏院?
該不會是想霸王硬上弓對她用強的吧!
想借此保住他贅婿的身份,還方便自己留在戚府密謀他不爲人知的計劃?
做夢!
“哎呀,咿~”
戚昭佯裝一副醉酒掙扎相,想要從賀遂身上掙脫。
他倒是不挑,自己都吐成這樣了,也不嫌髒?
賀遂靜靜看着戚昭表演,目光丈量好牀的位置,故意順着戚昭的動作,手下稍稍一鬆。
“砰——”
戚昭應聲落‘牀’。
饒是牀上鋪着兩層鵝絨,可戚昭這分量砸下去,依舊發出一聲悶響。
“天殺的,公報私仇趁人之危是吧!”戚昭心下暗罵。
卻聽一聲嗤笑,耳側響起賀遂頗帶幾分玩味的笑聲:“夫人若是再裝下去,爲夫也只好,配合你……”
“你早就知道了!”
閉着眼也能感受到傾身俯下的一抹黑影,戚昭一個激靈從牀上翻身坐起,蹙眉瞪着賀遂。
果然是城府極深的老狐狸,明明已經猜出了她佯裝醉酒,還一路裝模作樣到現在!
京城那麼多派勢力的眼線,儘管在夜裏也時刻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定是將方纔那‘夫妻恩愛’的一幕看在眼中。
要不了明天,戚府大小姐和姑爺恩愛有加的消息就要傳遍皇城。
屆時她若再想給和離書,那不明擺着要給外人非議戚家的機會嗎!
“你狠!”
戚昭白了賀遂一眼,從牀上坐起身想離開,卻被一雙大手扯了回去。
“夫人這就想走?”
戚昭感受到身後的視線,不由有些頭皮發麻,今兒出門沒看黃曆?
她怎麼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呢!
“你想幹嘛?”
戚昭抽回手,警惕的看着一臉淺笑的賀遂。
那笑分明帶有春風拂面之意,可爲何,讓人背後陣陣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