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戚婉擡起手中帕子:“陸姑娘先別急着拒絕,父輩之間的恩怨,就交給他們去處理,與你我小輩之間又有何干?”
戚婉有些心虛般瞧了瞧四周,繼而俯身貼在陸宛英耳側低語了句:“陸姑娘還不知道吧,姐姐在外面……”
陸宛英聞言驚怒,正打算追問細節,場上有人高聲喊道:“太子殿下回來了,戚家贅婿也回來了!”
衆人的目光齊齊朝場外看去,卻見兩人從不同的方位騎馬歸來。
太子吳兆手中還拎着幾隻獵物,賀遂卻是兩手空空,一臉‘囧’色。
原本被挑釁過的一幫公子哥,霎時笑成一片:“還以爲戚老的女婿多大的本事,不過如此啊!”
“連半隻野兔都沒獵得,身後箭筒裏的箭都沒放出去幾支,我瞧你根本就不會射箭吧!”
“沒有金剛鑽,少攬瓷器活,也幸好,沒人對你抱有什麼期待!”
賀遂看似有些羞惱,漲紅着臉,一副軟弱無骨任人欺的樣子。
戚騰只是有些失望的搖搖頭,他到底是高估了賀遂。
一早歸來躲在一旁的陸元愷卻忽而開口:“銀貂不在,還有人沒回來!”
“是啊,那戚家長女,戚昭還沒回來,這銀貂,該不會是被她打到手了?”
場上的男男女女瞬間變了臉色,皆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怎麼可能是她!”
“那戚家大小姐就算會武,一副身寬體胖的模樣,不從馬上墜下就是萬幸了。”
“皇上,太后。”
有場外巡監的侍衛跪在地上,暗裏得了太子吳兆的示意,俯身到:“戚家嫡女失足落崖,現下,生死未卜!卑職已派人出去尋人,還不知……”
“你說什麼!”
戚騰和賀遂同時起身,走到那侍衛身側:“玩昭兒怎麼了!”
戚騰明顯慌了,從前就是不喜戚昭之時,他也從未想過會失去這個女兒啊。
一心念着鞏固戚家的勢力,也好保戚昭周全,任憑她翻雲覆雨折騰去,都有戚家託底。
他分明見過戚昭的騎射術,斷然不可能這麼蠢,會失足墜崖!
“戚將軍,您先別急,現在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圍獵場上所有人都已經朝斷崖那邊趕去找人了!”
“昭兒,昭兒!”
賀遂故作一副震驚失神狀,那臉上的悲痛之色,連戚昭見了都得自愧不如!
裝的好一副情真意切,連陸宛英都被懵過去了,心下暗暗喫味。
戚婉見着更是嫉恨,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真的好到這種地步了?
太后在後宮多年,縱是女子不能干涉朝政,有關戚家,陸家,皇室之事,她心下門清。
朝吳帝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吳帝卻蹙眉搖頭。
此事,確不是他指使的。
朝中對戚家的身份頗有微詞,戚騰卻是個可用之才,吳帝就算想動手,也不會選在現在!
“加派兵力,無論如此,也要將人找到!”吳帝都開口了,戚騰卻無法平靜心緒。
邊哭邊叫喊着:“姐姐,你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光是如此還不夠,戚婉看看迎面走來的吳兆,都有嗔怒之意:“殿下,婉兒不是懇求你多照顧姐姐嗎?爲何還是讓她出事了?”
吳兆感情上頭,早就被衝昏了理智,壓根看不出何爲真情假意。
他一把將戚婉摟在懷中:“婉兒,你別哭了!戚昭……父皇和孤都已經派人出去找了,相信她不會有事的。”
兩人看不見對方的角度,卻詭異的一致。
那眸裏陰謀得逞的奸笑和得意,呼之欲出。
戚婉悲痛着,吳兆心疼着,戚騰和賀遂惴惴不安的在場中踱步。
方纔還在竊竊私語的衆人眼下也都噤了聲,本只想着看熱鬧,這會子,不少人卻生出幾分別樣的感覺。
“戚家大小姐雖然無才無能,終歸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就算她強強良民婦男,非要人家賀公子當贅婿,可你瞧賀公子,儼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模樣,咱們外人又能說道什麼?”
“拋去戚家的身份不說,戚昭這人,此前我也見過,並非真像傳言那般難相處,反倒爽快利落,爲人也仗義,就這麼死了……”
“誰說我死了?”
大老遠的,戚昭耳側的各種聲音就響個不停。
一刻鐘前,她就已經成功脫險,從崖底回來。
走到圍獵場不遠處,就開始聽見衆人的議論。
戚婉的假意痛哭尤爲明顯,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在哭喪呢!
最終消息都還沒上報,她就一副哭死人的模樣,裝給誰看呢?
只是……
站在人羣中身着白衣的那道身影,叫戚昭不由微怔。
賀遂。
他好端端的站在戚騰身側。
那方纔在斷崖邊出手相救之人,不是他?
吳兆和戚婉都沒想到,戚昭還能安全歸來,臉色霎時鐵青,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從遠處走來的女子。
一身颯爽的緊身騎射裝,長髮高高豎起,饒是有些圓潤的身子,卻難掩眉眼間的英氣,還真有幾分武將世家的大氣風範。
女子面上染了血,身上各處皆是大小不一的傷口,微有些凌亂的長髮在風中起舞,卻叫人不由想起一句話:她從血光中走來,帶着不可一世的囂張與輕狂。
那雙星眸中的色彩,好似讓天邊的晚霞都有些失色……
賀遂脣角勾起一抹不經意的弧度,戚昭,果然沒讓他失望。
“夫人!”
“昭兒!”
戚騰和賀遂幾乎同時出聲,二人走到戚昭身側,看着她滿是傷痕的身上,關懷立顯:“怎麼會傷成這麼樣子,這……這到底是怎麼了?”
戚昭先是看了眼賀遂,眼神中帶着探尋和猶疑,旋即不動聲色地推開他,轉身看向戚騰,雙眼微紅,淚水就掛在眼角。
見戚昭歸來,手中還帶着銀貂,太后頓時大喜,揚手鼓掌:“沒想到啊沒想到,這頭彩,最終還真是叫一個女子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