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喜上眉梢,揚手笑道:“過來。”

    戚昭拍拍戚騰的手,示意他安心,又擡眸瞟了眼賀遂,眼神似乎再說:咱們的事,回去再慢慢算。

    行至太后與吳帝身前,還不等太后發問,戚昭忽而跪在地上:“太后,臣女心裏難受啊!”

    當着衆人的面,她毫無形象的痛哭出聲,那模樣比方纔戚婉演的還要更真上幾分!

    “太后,昭兒心裏苦!”

    戚昭撲跪在太后身前,將手中銀貂放在一側,一手抹着淚,一邊哽咽道:“放在在林中獵銀貂,我一心想爲爹爹博個頭彩,一股腦的騎着馬往前衝,不留神衝道懸崖便邊,失足墜崖!”

    戚昭向太后展示身上的傷痕:“那懸崖高啊,我掉下去直接摔昏迷了,迷濛之中本已經見到天光,還以爲自己陽壽已盡!”

    “可……“

    戚昭深喘了一口,一張尚有嬰兒肥的小肉臉上雙眼通紅,哭的鼻尖都紅彤彤的。

    “我忽而聽道了孃親的聲音!是娘在呼喊我的名字。”

    “我出生那日,孃親難產而亡,我甚至都沒見過孃的樣子。她這短暫的一生,停在了我出生那日。打從小娘進府,爹爲了不讓小娘傷心,關於孃親所有的畫卷都收了起來。”

    戚昭雙眼迷濛着看向太后,那圓圓的杏眸裏氤氳着霧氣,襯的她格外惹人憐。

    “臣女冒昧,太后可能體會那種感覺?思念到心都要窒息了的感覺。”

    戚昭當然不是信口胡謅,她昨晚回府就連夜查了太后的底細。

    入宮一遭,總不能白來吧,那那麼多宮鬥劇豈不是白看了?

    柯氏和戚婉在戚府橫行,還不是原主生母葛氏太溫柔賢淑。

    以至於死後,丈夫不得追思,府中所有下人也跟壓根就沒有葛氏這個人一樣。

    除了原主,沒有人記得那薄命的大夫人,她存在這世上的意義,也因此被抹除。

    被所有人遺忘,纔是真正的死去。

    戚昭不願。

    她這一番操作下來,莫說是深有感受的太后,在場不少思念亡母之人,都深有觸動。

    甚至是一向討厭戚昭的陸元愷,即便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孃親,可那是十月懷胎生下他的孃親啊,他怎麼會不想呢?

    “好孩子,快起來,到哀家身邊來。”

    太后深受觸動,她的孃親,太皇太后,亦是分娩那日難產,撒手人寰。

    思及往事,難免感觸,與戚昭共情。

    戚昭跪着上前藉機伏在太后腿上,後者亦將她攬在懷中:“難爲你一片孝心,孃親去世了這麼久還走不出來,怕是早已思念成疾了吧!”

    太后一邊輕撫着戚昭的背安撫,一邊嘆氣。

    又聽戚昭擦乾眼淚繼續道:“太后,臣女斗膽,替亡母求誥命,皇城的風水養人,她卻那般輕易的香消玉殞,臣女覺的天有不公!”

    “昭兒!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怎可胡言亂語!”

    柯氏聽及此話,緊張之下脫口而出,她心裏更多的是害怕,倘若葛氏真被追封,那不論是死去已久的葛氏還是戚昭,這地位都要更上一層臺階!

    日後她和戚婉在戚府裏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柯氏忙不迭走到戚騰身側還想攛掇着老傢伙一起教訓戚昭,不想太后竟當場下了懿旨。

    “皇上,哀家可能頒一道旨?”

    太后分明知道答案,卻仍是問了吳帝一句,在衆人面前給足了這個皇帝面子。

    後者自是應聲:“母后哪裏的話,您是太后,大吳最尊貴的女人,當然有資格。”

    “好。”太后將帕子遞給戚昭,旋即沉聲對吳帝道:“傳哀家懿旨,戚氏亡妻葛氏賢良淑德,即日起,追封誥命。”

    太后話落,吳帝給一側的公公使了個眼色,公公當即端來聖旨玉璽。

    待吳帝筆落,公公擡手:“奉天承運,皇帝詔諭,葛氏端莊賢淑,謹慎居心,着即冊封爲一品誥命夫人,欽此!”

    戚昭心下舒了口氣,這場苦肉計,沒白演。

    她身上的傷,沒白挨啊!

    有了誥命夫人的稱號,自今日起,就算京城還是有人看戚家不順眼,也斷然不敢在像從前那般,公然與她爲敵。

    場上衆人當即下跪,還有些在狀況外的戚騰在賀遂的提示下,忙起身上前:“臣,謝主隆恩!”

    剛還伏在太子吳兆懷裏痛哭流涕的戚婉,現在卻和她娘柯氏一樣,一雙緊攥的手恨不得掐進血肉裏,眸色狠戾,殺氣必現。

    戚婉一雙丹鳳眸剜着戚昭,卻見對方應着她的目光,頗有幾分挑釁的勾起了脣。

    戚婉氣煞,身子都有些微微顫着,幾欲要咬碎了一口銀牙……

    亡母被追封誥命,又博得頭彩,戚昭可謂是大出風頭。

    連帶着戚府,在這次爭鬥中,又壓了陸家一頭。

    陸豐年鎩羽而歸,冷掃了眼不爭氣的陸元愷,悻悻離去。

    太后和吳帝一行人回宮,戚騰雖是擔心戚昭的身子,還是將自家女兒託付給了賀遂,先去送人了。

    皇家狩獵場上也只剩下一些零零落落的年輕小輩。

    陸宛英領着陸元愷走到戚昭身前,陰陽怪氣道:“戚姑娘好手段!也不知怎麼設計了一場苦肉戲,我這小侄兒都差點落入你的陷阱!“

    戚昭白了她一眼,並未理會陸宛英的挑釁,而是扶着一動就痛的傷口蹲下身,淡聲對陸元愷道:“你沒事吧?”

    小傢伙眸中仍帶着厭惡之色,卻並未像從前一樣,直接開口怒懟,只冷哼了聲躲回陸宛英身後。

    戚昭嘆了口氣,無奈輕笑:“陸元愷,陸家也是世家大族,不知是你爹,還是你姑姑的失職,沒有人教過你,要對救命恩人說謝謝嗎?”

    言落,她笑着側身對賀遂道:“走吧。”

    陸宛英沒有再追上來,戚昭卻隱約聽得一聲細小如蚊的道謝聲……

    “喂,你幹什麼!”

    追影循着戚昭的聲音趕到她身邊,纔剛要上馬,戚昭忽覺得身子懸空,竟被賀遂打橫抱在懷中。

    “這麼多人呢!”

    賀遂不言,依舊一副淡然如風的模樣,只沉聲道:“我抱自己夫人回府,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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