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山芙已經睡了，沒想到她跟來了南偏院，一直等在門口。
“方纔我看到兩個小少爺去了北院，眼下清和侍衛已經追過去了，您也別太擔心。”
山芙一路唸叨着，沒成想間，戚昭的步子已經走到了嘉禾居門前。
“小……”
“砰——”
壓根沒等山芙講話說話，戚昭一腳踹開了嘉禾居的門。
她少說用了八成的力道，乃至於嘉禾居那道木雕的門，晃悠了兩下竟直接翻到在地，揚起滿地的塵土灰燼。
山芙被戚昭的模樣嚇了不輕，下意識的嚥了下唾沫，想上前去將戚昭拽回來。
卻聽戚昭冷聲道：“山芙，你是我房裏的人，要打要罵，但憑我一句話，可若是旁人想動你，門都沒有！”
戚昭直奔戚婉房中，寢內，戚婉聽到外面的動靜，纔剛坐起身就被人揪着衣領子拽到了牀下。
她身上穿着單薄的貼身衣物，冷不防赤腳跪坐在青石板地上，冷意襲來，頓時惱火。
“你要幹什麼，還不鬆手！”
戚昭大字坐在椅上，一手拎着戚婉的衣領，揚手摔碎了桌上的杯子。
撿起那杯子碎片，她抵在戚婉頸間：“我幹什麼，妹妹不清楚嗎？”
“戚昭，還不鬆開你妹妹！”
柯氏聞聲而來，一進門就看見自家寶貝女兒遭虐的一幕，頓時怒火攻心！
“你竟然敢對婉兒動手，我……”柯氏揚手就要招呼嘉禾居的護院，還示意下人去請戚騰來。
卻被戚昭的動作嚇了個半死。
戚昭手裏的碎瓷片可不帶含糊的，見柯氏不老實，手下使了狠勁兒。
戚婉白皙嬌嫩的脖頸破了皮，當場嚇哭出聲：“娘，娘，救我！”
戚昭卻冷笑着看向柯氏，目色如炬：“小娘大可以試試，你若是再敢動一下，又或者招來父親，今兒妹妹這張臉，我可不保證她會不會變成小花貓！”
“昭兒，你，你有話好好說，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柯氏背後冷汗直冒，她很清楚的知道，戚昭定會說到做到。
這才屏退了院內下人，也不願讓旁人看見她們母子這丟人的一幕。
“誤會！”
戚昭輕嗤，一手比劃着瓷片，擡眸冷哼。
“妹妹不打算解釋解釋，山芙臉上的手指印是怎麼回事？”
先前雖也發生過沖突，可都不像今日這般激烈。
戚婉何時見過這種場面，脖頸上的陣陣刺痛已經讓她嚇的梨花帶雨。
這嘴一鬆就說了白天打人之事：“這奴婢她不聽話，妹妹只是想替姐姐教訓教訓她！”
“你算個什麼東西！”
戚昭又是揚手摔碎了茶盞，淡青色的茶水在戚婉腳下蔓延開來，倒映着她滿臉淚痕的模樣。
戚昭擡手按在她的脖頸下，讓她看着茶水中的自己：“奴婢？妹妹別忘了，你不過是二房庶出的女兒，嚴格來說，你也是妾！”
許是被教訓的狠了，又或是戚昭的話觸到了戚婉的逆鱗，她當即開始掙扎：“你不過也就仗着死娘才封了誥命在這裏囂張！我馬上去告訴爹爹，好好讓他看看你的嘴臉！”
“還敢叫囂？你再敢提一句我娘試試看！”
命脈拿捏在戚昭手中，柯氏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本想差人去請戚騰，不知怎的，那人出了嘉禾居的門就不見了蹤影，到現在還不回來。
柯氏暗中給三個人使了眼色，沒一個將救兵搬回來的！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戚婉被折磨，也不敢衝上去。
戚婉緊咬着脣，無非一個誥命夫人，她可馬上就要成爲太子妃，未來還有可能成爲皇后，被戚昭這般羞辱算怎麼回事？
“我就是說了，你又能如何！”
“如何？”
戚昭稍稍活動了下手腕，這小賤人，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她像拎小雞仔似的拎起戚婉，揚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將人打懵在地。
“婉兒！”柯氏驚呼，想上前將戚婉扶起，卻被戚昭一個眼神瞪了回去，背後嗖嗖發涼。
“小娘不會管教女兒，長姐如母，我就替你好好管教管教！”
一語話落，又是一巴掌！
戚婉頓時眼冒金星，被戚昭這麼一嚇一打，竟仰頭昏了過去。
山芙有些怯生生的上前，自家大小姐不顧後果替她出了氣已經足夠了。
若是因此被老爺怪罪，叫她心裏怎麼過意的去！
“小姐，可以了。”
山芙生怕戚昭還會有什麼更驚人的舉動，忙上前扯住她的衣角，小心翼翼道。
戚昭側身，面對自己人時儼然換了副神色，那笑容溫柔又治癒，稍稍撫慰了山芙的心。
“別怕，她裝呢，我說過，我有分寸。”
桌上攏共就剩一盞茶，戚昭端起，毫不留情的潑向戚婉。
已經傻眼的戚婉再次被戚昭揪起，被迫直視着她逼人的目光。
那一刻，自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懼讓戚婉渾身陣陣發寒。
戚昭很滿意的看着她的表現，一字一頓道：“對我有意見，有什麼招式，我雖是奉陪。若是再敢對永寧居內，我身邊的人動手，就不是今天這麼簡單了！”
手下一送，戚昭拉着山芙，揚長而去。
身後，柯氏忙不迭撲進去扶起戚婉，母女二人眼中頓時冒起熊熊怒火和恨意。
“娘，我要她，死！”
嘉禾居外，出了口惡氣的戚昭，心情舒暢。
反倒是跟在一側的山芙，竟小聲啜泣起來。
“哭什麼？”
戚昭擡手攬在山芙的肩頭：“給你出了氣，還委屈？”
“不是。不是委屈！”
山芙抽搭搭的擦着眼淚：“奴婢七歲起就被買進了戚府，一直是粗使丫鬟，從前在二夫人房裏也幹着最苦最累的活。捱打捱罵都是常有的事，從沒有人，像大小姐一般……”
“好了好了！”
戚昭最遭不住這煽情的話，從懷中掏出帕子毫不嫌棄的給山芙擦乾淨臉。
“以後有我在，你們且就跟着喫香喝辣，誰要是敢動我戚昭的人一根汗毛，想也別想！”
山芙感動，伏在戚昭懷中哭的更兇了，好一陣才緩過神。
一雙星星眼看向戚昭：“大小姐好帥！”
戚府院中一隅，一道身影隱匿在黑暗之中。
賀遂那雙冷眸幽暗深邃，望着戚昭的方向。
眸中似夾雜着繁複的疑惑，他終是閃身離開，悄然回到南偏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