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停滯間，心頭驀地一沉！
儘管戚昭還沒說完，他似乎已經料到了她要問什麼。
怎麼可能！
那日在獵場，難道她看出來了？
這……
吳兆不信，故作鎮定冷聲發問：“你且說來聽聽，孤倒是想看看，你還有什麼狡辯的詞！”
戚昭挑眉，也毫不猶豫的開口：“皇家狩獵場，臣女墜崖，並非意外，而是在林中遭人追殺！顧念那日是太后壽宴，臣女不願掃興纔沒稟報皇上與太后。“
她觀察着吳兆愈發鐵青的臉繼續道：“後來越想越怕，臣女就仔細回想了那天發生的一切，巧的是，我留下了傷到我的一截箭頭！殿下既然如此愛管後宅之事，不如也幫臣女查清那日刺殺真相吧！”
一語驚雷，除了賀遂之外，堂中衆人皆變了臉色。
比起戚府嫡女在皇家狩獵場遭人刺殺一事，戚婉被嫡姐教訓就顯得有些……
更何況，刺殺當事人就坐在堂中，看似大義凜然的要替自己的女人出頭。
吳兆又怎麼會想到，戚昭這麼‘莽’，還當衆說出留有證據一事！
他心下頓時有些慌了。
戚家對吳帝，尚有利用的價值。
且戚家帶着所有戚家軍歸順於吳，現如今纔不過七載，就被即將上位的太子暗中刺殺，一旦傳出去，少不了引起軒然大波。
皇位還沒坐穩之前，吳兆不能賭也不敢賭。
他煞有介事道：“還有這種事？那箭頭，現如今在何處！”
戚昭卻沒有回答，又走到賀遂身側坐下：“說及此事突兀了，殿下還是先安撫好妹妹吧。”
吳兆心下自是能掂量的出孰輕孰重，當即給柯氏使了個眼色。
繞是柯氏心有不甘，也不敢違背東家的意思，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她不得不裝作大方寬容的模樣走上前，幾番咬牙切齒後才終是道了句：“昭兒教訓婉兒一事，也確是婉兒有錯在先，是我一時心急了，望殿下恕罪。”
戚婉哪能想到這麼多，只有些埋怨的看着吳兆：“殿下也不能給婉兒做主了嗎？”
“婉兒，你相信孤，終有一天，她欠你的，孤都會一一替你討回來！現在，還不是時候。”
戚婉緊咬着毫無血色的脣，在柯氏的再三勸說下，才一臉憤恨的離開了正堂。
吳兆再次追問，戚騰也有些焦急的等着戚婉的解釋。
他怎麼到今日才知道，戚昭那日在林中竟然遭遇刺殺一事！
戚昭卻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朝賀遂暗戳戳的使了個神色。
“那箭頭……呀，頭好暈啊~”
話剛說出半句，戚昭忽而捂着額頭，身子搖晃了幾下，搖搖欲墜的朝賀遂倒去。
賀遂：……
雖然無語，賀遂還是默契的配合戚昭做戲，一把將她攬在懷中打橫抱起。
“殿下，父親，昭兒那日墜崖摔的嚴重，近來總不時頭暈，我先帶她回去，至於旁的事，擇日再議吧！”
“你……”
吳兆當然沒料到戚昭會來這麼一出，眼睜睜看着賀遂將她抱出門卻無可奈何。
耷在桌上的拳頭緊了又緊，吳兆終是忍着怒氣沉聲道了句：“戚將軍長千金既然抱恙，就好生歇息吧，待身子好些，孤再來詢狩獵場一事！”
吳兆一心只想着箭頭的事，他隱隱記得那日確是有支箭射中了戚昭。
不想竟還被她留下了證據！
心下頓時有些微慌，乃至於他都沒想着從正堂離開去到嘉禾居去看看戚婉。
戚騰躬身將人送出太子府，待府門一關，臉上僞裝出的恭維笑意頓時收緊。
飽經風霜卻難掩威風的面上縈繞着一股肅殺之氣。
騎射場上，竟然有人敢動他的女兒！
那日戚昭受傷，戚騰不是沒有懷疑過，今兒聽戚昭這麼一說，他才察覺蹊蹺……
永寧居內，賀遂將戚昭抱到離間，淡然啓聲：“別裝了。”
雙眸緊閉的女子這才從賀遂懷中跳下，還連聲咂嘴感嘆了好一陣。
“夫君用一支胳膊就能將我抱起，這妥妥的男友力啊！”
迎上賀遂的目光，戚昭眯眸一笑。
那眉眼彎彎似小狐狸般狡黠的眸內，閃爍着異樣的光彩，看的賀遂心下確是一震。
意識到自己失神，賀遂別開了目光，故作憂心道：“那日你十足墜崖，當真是被人追殺？”
戚昭心下冷笑：你心裏不是比誰都清楚？
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嗯，從先前跟蹤你意外受傷開始，我就像沾染了黴運似的，總遭人惦記。”
戚昭坐回牀側：“數一數，也有三四回了，只是那刺客不太行，回回都沒得手而已！”
覷着賀遂的反應，戚昭頓了一瞬又長嘆一口氣：“哎，那日在林中，不知是哪個好心人對我出手相助，算起來，也是救命之恩！”
“倘若我找到那人是誰，這恩情，定涌泉相報！”
一席話說的稀疏平常，卻夾着百十個心眼。
戚昭在等，等賀遂說出那句話……
“那日圍獵場只有夫人一個女子，這救人者準是男子。夫人已與我結髮爲夫妻，還想怎麼答謝？”
戚昭勾脣，微微揚眉。
上鉤了。
她神神祕祕的看着賀遂，煞有介事的擡手示意他靠近些。
“我告訴你……”
“嗯？”
“還是算了！爹說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戚昭故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吊足了賀遂胃口。
後者也不是輕易能哄騙的，當然看的出來，戚昭是故意的。
可她這幅樣子，的確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賀遂看似不在意，並未接着戚昭的話追問，實則好奇，她若是知道自己就是那日的救命恩人，會給出什麼樣的回報？
“小姐！小姐！不好了！”
山芙忽而揚聲驚呼，跌跌撞撞的跑進內寢來，滿手沾血。
“您！您快來看看，是小小姐！”
她臉上掛着淚，一副驚恐的模樣，也不顧行禮，撲到戚昭面前拽着她就往偏房跑。
戚昭和賀遂心下同是一咯噔，忙起身隨着山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