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遂扶着戚昭到桌子邊坐下，體貼的接過折枝端來的水盆，動作輕柔的給她擦拭着臉上手上的血跡。
“你到底哪裏受傷了？”
賀遂沉聲質問，見她滿心血污，他的心都下意識的懸起。
儘管賀遂不願承認，可江南一行，他越發察覺到自己對戚昭開始有了不一樣的情愫。
若說此前他只是爲了利用，才暗中保全她的性命。
眼下心頭泛起的擔憂，不會騙人。
賀遂，還從未體會過這樣爲一個人緊張的心情。
“我沒事，我身上的血是明鎮的。”
戚昭抽回手，轉身看着折枝和巷生吩咐：“你們兩人到外面守着，切莫讓人進來。”
折枝和巷生應了聲，便轉身出了房間，關好門後站在門口兩邊。
房內，山芙警惕的去窗前四處看了看，纔拿出枕頭。
戚昭接過直接摔在地上，枕頭應聲碎裂，裏面赫然出現一本書。
她拿起端詳，卻被封面上的幾個字給驚得睜大眼睛。
“金……金瓶梅？？！”
一屋子人頓時怔住，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看着戚昭手中的畫冊。
母子三人浴血奮戰拿回的……竟然就是這個！
賀遂有些哭笑不得，又仔細瞧了瞧，的確是金瓶梅。
戚昭卻有些懷疑，她清楚的記得葉爍在地道里盯着枕頭的眼神。
那絕對不是小黃書癖好被人發現的緊張。
更何況……成年男女爲了閨房之樂，看看這個又有何妨？
“這書不簡單，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戚昭開口，賀遂給他倒茶的手微微顫抖。
“夫人，你這是……？”
賀遂明白她話中意思，還是被她的大膽言論給嚇一跳。
女子研究金瓶梅，這……
“怎麼？”戚昭擡眸看向賀遂，不覺得自己話中有和異議，在看向山芙尷尬別過頭，她才後知後覺。
感情賀遂這廝，以爲她說的鑽研，是要研究人體哲學？
戚昭啞然失笑，不由挑眉道：“夫君害羞什麼，我瞧你，不是挺有經驗的！”
她有意無意的瞟向躺在牀上的戚明鎮和戚明襄，一時竟不知這話是褒還是貶了！
這什麼虎狼之詞！
莫說是和賀遂，山芙都聽得臉紅心跳！
“算了，懶得同你們解釋。”戚昭旁若無人的打開書翻看着。
縱然是個現代人，各種小網站也看過些，可沒想到刻板的古代人竟然這麼前衛。
那書上每頁的內容上，還配着着春宮圖，各式各樣的姿勢，露骨又俗媚。
“那個，大小姐，您還是和姑爺回自己房間去研究吧，孩子們還在這裏呢！”
山芙輕咳一聲轉頭看向一邊，走到牀側去詢問戚明鎮的情況，尷尬開口提醒兩人。
戚昭這才察覺，合攏書頁後看向賀遂：“夫君若是興趣，不妨與我一同研究？”
賀遂不知戚昭是故意爲之，還是無心之舉。
心底竟然泛起一陣異樣的情緒，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了，你自己研究吧。”
沉默一瞬，他有些僵硬的回絕，起身出了房間。
戚昭看着他的背影，脣角揚起一抹輕笑。
戚昭收好書回到房間，山芙把午飯端進她房間。
“方纔飯菜都涼了，大小姐和小少爺們一回來還沒得喫，我又去熱了些。”
“明玉喫過了嗎？”山芙點點頭：“姑爺已經餵過小小姐了，估麼着這會該是睡了。”
戚昭眸色微沉，想到明玉的啞病到現在都還沒好，又開始擔憂起來。
“想那葉狗賊近兩日不會再來，你和清和無事去查查江南神醫的去處，我怕拖的太久，對明玉恢復不利。”
“奴婢知道了。”
戚昭轉念想到戚明鎮、和戚明襄兄弟還沒喫飯，又起身出了門，直奔客棧內的小廚房。
待她親自端着飯菜上樓時，戚明鎮已經睡了。
倚在牀側的戚明襄一臉沉重，似正在想着事情。
聽見腳步聲轉頭見戚昭過來，正欲坐起身卻被戚昭攔下。
她小心扶着戚明襄坐起身，拿起枕頭讓他靠在身後，輕輕的舀起一勺粥吹涼後遞到戚明襄嘴邊。
戚明襄詫異看着她，一臉的受寵若驚。
“不喫？”
不知怎的，戚明襄聲音竟略微有些哽咽，卻被他掩飾的極好。
“喫。”
牀上，戚明鎮眼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看着孃親和大哥二人的溫馨畫面，眼神微微閃爍……
她真的變了好多！
三妹中毒一事，真的是他先入爲主，誤會了孃親……
戚昭喂戚明襄喫過一碗粥後，扶着他躺下後，動作輕柔的給他蓋好被子。
她早就知道戚明鎮沒睡，過去要喂他時，卻被戚明襄拉住衣角。
“娘，能不教訓弟弟嗎？他也是爲了保護娘而衝動，求娘能寬恕弟弟這次。”
戚昭卻淡聲道：“戚家軍的軍規是什麼？就算是爲了保護娘，也不能去冒險，你們身上肩負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安慰，你們將來是要保家衛國的將士，婦人之仁何以成大丈夫？”
她言辭犀利的模樣讓戚明襄心下有些發憷。
轉頭看了一眼眸色漸漸暗淡，面帶苦笑的戚明鎮。
戚明襄深吸口氣，眸色認真的看着戚昭：“娘，這次的事情是我挑起的，不怪弟弟，您要罰就罰我吧。”
他話音剛落就被戚明鎮直接打斷：“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用大哥爲我扛着，隨便娘怎麼處罰。”
之前打架的時候不覺得疼，回來處理好傷口後，全身上下都彷彿要散架一般。
戚明鎮才一坐起身，牽扯着他身上的傷口，一陣撕扯的疼。
見他這模樣，戚昭無奈又心疼的嘆了口氣，來到戚明鎮將他按在牀上。
“國法不外乎人情，兒子護母天經地義，但下不爲例，日後切勿莽撞了。”
戚昭語氣放緩，端過溫度剛好的粥，喂到戚明鎮嘴邊。
戚昭的態度突然溫柔下來，反倒讓戚明鎮有些不習慣了。
他肩膀微微聳着：“娘，你……”
出發江南前，戚明鎮才被戚昭教訓過。
那副冷言冷語要與他斷絕母子關係的模樣歷歷在目。
戚明鎮本以爲戚昭就是鐵面無私公事公辦的，一個脾氣暴躁的人，突然溫柔必然是笑裏藏刀，讓他心下不由一陣發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