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昭被他這幅煞有介事的模樣逗樂:“好了,喫吧,娘說不罰你,就不罰你。”

    戚明鎮張口喫着,第一次享受到戚明玉的待遇,感覺還真不錯。

    戚昭喂兩兄弟吃了飯,讓她們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不經意間看到站在庭院裏的賀遂,微微一怔。

    男子在庭中負手而立,微風吹動他的衣襬,零星桂花落下,畫面格外美好。

    忽然一道粉色身影打破這份美好,陸宛英來到賀遂身邊,踮腳要爲他摘下落在他發間的桂花。

    賀遂閃身躲開,陸宛英見狀故作身子不穩朝地上撲去,賀遂餘光掃到樓上的戚昭,身形一僵。

    陸宛英畢竟是陸家人,鬧得太難看不好,戚昭思間,擡腳踏着欄杆飛身下去。

    就在陸宛英即將與地面親密接觸的時候,戚昭攔腰接住她。

    陸宛英滿心期待,腰間的桎梏感讓她喜出望外,睜開眼就見戚昭放大的冷臉。

    “怎麼是你?”她脫口而出。

    戚昭冷笑嘲諷:“陸大小姐以爲是誰?莫不是以爲我夫君會接住你吧,大小姐愁嫁,也沒有必要盯着有婦之夫,難道我戚昭用過的就香?讓大小姐連身份和禮義廉恥都不在乎了。”

    此前戚昭並不願理會賀遂與旁人的祕密情事,經明玉中毒一遭,她心境早已改變。

    無論如何,三個孩子顧念這個家,她至少要替孩子們守住。

    那三個小人兒精明的跟什麼似的,若再有察覺自己與賀遂之間有隔閡,恐明玉的病情會再次加重。

    戚昭一頓諷刺,扶着陸宛英站直身,便退到賀遂身邊,親暱的挽着他的手臂。

    絲毫不在意陸宛英那有些鐵青的臉色:“夫君,你喫過飯了嗎?”

    戚昭那眸子裏帶着幾分狡黠和威懾,賀遂收到他的威脅,脣角噙起一抹淺笑:“沒有。”

    “走,咱們喫飯去。”

    戚昭無視陸宛英拉着賀遂離開,一進到房裏,便兀自放開手。

    賀遂見她變臉比翻書還快,有些哭笑不得。

    “剛剛你說……?”

    賀遂明知戚昭故意氣陸宛英,卻禁不住想出言調侃。

    卻見戚昭徑直走到桌邊,正襟危坐,眸色頗有幾分認真的看着賀遂。

    “喫不喫?不吃出去!”

    賀遂:……

    飯後,戚昭拿出那本金瓶梅,仔細研究,按照藏頭詩,對角線的方式研究了半天,也不見有什麼端倪。

    她有些頭疼,面露不耐的將書摔在桌上。

    一個現代人,還找不到古代字畫上的玄機?

    賀遂眉頭跳動,就沒見那家女孩子能如此坦然的看這本書,難道真的是目的不同,看到心態也就不同嗎?

    “你過來幫我看看。”

    睨了眼坐在一側無所事事的賀遂,戚昭擡手示意。

    在這客棧之中,她眼前暫時能相信的,也只有賀遂了,兩個人努力總好過她一個人頭疼。

    賀遂在桌邊坐下,拿起書來端詳,確實沒什麼玄妙之處。

    不知想起了什麼,戚昭忽的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聽說有一種墨汁,是可以隱形的,遇水或者是遇到酒便會顯示出字來。”

    戚昭說着拿起茶壺,從賀遂手中拿過書,翻到一頁,試探性的將水面打在上面一小部分,耐心等着變化。

    但她托腮等了很久都不見有字跡顯現,難免又有些失望。

    “怪了……”戚昭兀自咕噥着。

    賀遂被她天馬行空的思維震驚,腦中卻閃過一瞬靈光。

    如她所說也不是不可能,傳世文明的蝴蝶戲牡丹圖,畫卷上只有牡丹,卻沒有半點蝴蝶的蹤影。

    後來偶然之下,人們才知那畫中玄妙。

    畫出蝴蝶戲牡丹的畫家本是大家之後,多少人求取他的畫作,但他幾年之間偶然興起才畫那麼一副。

    就因爲畫的少才格外珍貴,而好不容易得到畫的人珍惜還來不及,怎麼捨得傷害大家之作。

    而那副蝴蝶戲牡丹要想蝴蝶顯現畫中,便要以烈酒淋之。

    畫紙非但不會破損,在烈酒的暈染之下,還能看到蝴蝶躍然出現在牡丹叢中。

    只是,知道此事的人並不多,戚昭又是如何得知?

    賀遂起身到門口,讓清和送來一罈烈酒,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試試了。

    很快清和便捧着酒進來,賀遂有條不紊的將金瓶梅打開,戚昭將酒倒在茶杯中,方便他沾取。

    賀遂修長手指伸進杯中,勾去一些烈酒塗抹在金瓶梅的字跡上。

    兩人屏氣凝神等候,眼看着墨跡在烈酒的暈染中漸漸擴散,浸染的紙張也有要破碎的跡象。

    “難道葉爍真的是個老變態?”

    戚昭不敢相信兩個兒子出生入死換來的竟然是這麼個東西。

    倘若真的只是春宮圖,那她殺了葉爍的心都有!

    她一拳捶在桌子上,盛放烈酒的杯子被震得搖晃,酒水飛濺出來,落在打開書的插畫上。

    戚昭無心顧忌,起身到牀邊,有些煩躁不安的來回踱步。

    賀遂看着她背影,無奈嘆氣,任憑誰能心平氣和麪對。

    “你說我是不是被那老傢伙給耍了?”

    戚昭越想越來氣,沒想到葉爍戲演的那麼好,竟然把她都給蒙了。

    賀遂視線不經意掃過書頁,眸色頓然一滯

    眼看着插圖上漸漸出現的字跡,淡然淺笑。

    “也不盡然,看來,是我們將烈酒用錯了地方。”

    戚昭蹙眉,不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卻見賀遂指着書上的插畫,“你自己看。”

    她快步走過去,就見插畫上的春宮圖漸漸隱沒,一些官員的名字赫然其上。

    戚昭驚喜,隨即沾染烈酒塗抹在插畫上,更多人的名字出現。

    不僅如此,每個官員的名字後面,還備註着葉爍行賄的金銀數額。

    “虧得夫君心細。”

    戚昭順口說稱讚,目光卻一直專注的定在花名冊上。

    賀遂神色微恙,縱然是誇獎的話,他聽着也不是正經滋味。

    “能爲夫人分憂,是我的榮幸。”

    兩人彼此恭維,縱然不清楚對方底細,彼此試探,卻也能維繫表面平和,安靜共處。

    “沒你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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