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宛英和陸元愷也踏上了歸京之路,葉府一事,夠戚昭喝一壺的。

    她閒坐在馬車上,一雙美眸中寫滿了陰狠。

    葉府上下之死,自是出自陸家手筆。

    “姑姑,這麼做,當真是對的?”陸元愷頭垂着,沉聲問道。

    陸宛英聞言一聲嗤笑:“不中用的東西,空有婦人之仁!此番帶你來江南,真是白浪費了你爹一番苦心!”

    意料之中的嘲諷,陸元愷雙拳緊攥着,十指將要陷進掌心血肉之內。

    他緊咬着牙,終是沒有開口反駁……

    江南遊玩期限已至,戚昭和孩子們的關係緩和了許多,歸京依舊選擇了水路。

    夜裏風涼,孩子們都已睡下,戚昭獨自站在甲板之上,面色沉沉。

    一望無際的大海,在夜裏泛出深邃的藍光。

    夜幕與海岸線相接,層層疊疊的浪打碎了那一抹淺淡的月光。

    海風,冷而鹹。

    戚昭環着雙臂,遠眺着海面,若有所思。

    那日在神醫門前,山芙告訴他,有人對葉家下手,以至於死傷無數無辜性命。

    不消想,就只有有人想將這罪名扣在戚家頭上。

    本以爲此事會鬧出軒然大波,京城也會來消息迅速召她回京。

    可流言只是傳了一日就消停了,江南不僅迎去了新的督公,還揪出了屠盡葉府上下的幕後之人。

    又是誰,在背後助戚家脫身,還推出了替罪羊。

    七皇子吳衾禕嗎?

    又或是,賀遂……

    正思忖間,甲板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本被海風吹的有些發涼的身子,頓時暖了起來。

    賀遂將外衣披在戚昭身上,聲音不再似從前那般,冰冷無情。

    “夜裏寒涼,怎不披件衣裳?”

    戚昭眸子也不擡起,只勾起一抹輕笑,嗤道:“夫君,當真擔心我的安危?”

    夫君二字,她咬的極重,似話中有深意。

    賀遂瞭然,戚昭仍在氣那夜他離開江南,她和孩子們差點落入葉爍手中一事。

    他卻無法開口解釋,只能保持沉默。

    越沉默,戚昭心下火氣越大,卻也知這老狐狸絕對不會給她如何答覆。

    氣惱無奈,戚昭不知哪來的一股勁兒,忽的轉頭拽着賀遂的胳膊,低頭狠咬了一口。

    “嘶——”

    小臂傳來一陣劇痛,賀遂倒吸一口冷氣,卻硬撐着沒有收回手。

    她若如此能消氣,就依了她吧……

    直至口中血腥味蔓延開來,戚昭才解氣的放開手,沒好氣的瞪了賀遂一眼。

    二人四目相對,相望無言。

    沉默許久,戚昭又擡腳實實的踢在賀遂小腿上,眼瞧着身前男人疼的眉心蹙緊,她才心滿意足的轉身回到船艙中歇息。

    不遠處,三個小腦袋齊齊探出頭,瞧着甲板上一幕。

    戚明玉童言無忌:“大哥,二哥,爹孃這是在,打情罵俏?”

    一句話說的戚明襄戚明鎮同時臉一紅,趕忙帶着戚明玉回到船艙睡覺去了……

    一行人安全歸來,戚騰備了接風宴給衆人接風。

    柯氏戚婉母女倆本想來‘湊個熱鬧’,還沒進屋就被戚昭懟了出去。

    戚騰溫着聲做和事老,讓關鍵先送柯氏和戚婉回了嘉禾居。

    一餐飯喫的極香,戚昭隻字不提在江南的遭遇,只道看了多少美景,又如何去找到神醫給明玉瞧好了病症。

    飯後,戚昭給戚騰使了個眼神,老傢伙面上掛着一副慈祥:“賢婿啊,你離府半旬,這賬房之事,下人們都辦不利索,等會還是得你去整理整理。”

    “小婿明白,這就去。”賀遂起身,帶着孩子們一起走了。

    房內只剩下戚騰和戚昭二人時,才說起正事……

    直至傍晚,戚昭才從戚騰房中出來,方一回到永寧居,山芙便遞來信。

    “大小姐,是七皇子府差人送來的,接您的馬車已經在路上了。”

    山芙這一提醒,戚昭纔想起先前收到的那封信,她送給吳衾禕的寵物,竟被吳兆弄死了一隻。

    這些日子一隻忙着督公府的事,都沒得空去信問一問吳衾禕的身體狀況。

    戚昭還沒坐定身子,就換了件衣裳匆匆出府。

    馬車恰巧到府門前,巧鵲從簾子裏探出頭來:“戚姑娘,請隨我入府!”

    戚昭纔剛上馬車,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身望去。

    只瞧見戚府的大門前,一身白衣的賀遂,正遙遙望着馬車的方向。

    她轉頭,正對上那雙如秋水般的寒眸。

    戚昭心下微動,只一瞬,擡腳上了馬車。

    巧鵲有些惴惴不安的坐在車上,還在想此前模仿七皇子筆跡給戚昭寫信一事,她不免有些心虛。

    “戚姑娘,我……”

    “你是想說,這個?”

    戚昭從袖中掏出那封信,淺笑一聲道:“我見過殿下的字,這封信,是你寫的吧。”

    這麼直白的被戳穿,巧鵲臉上一紅:“奴婢一時心急,不知該如何是好,這纔想求助姑娘您,可您遠去江南,奴婢沒旁的法子了!”

    “放心,我不會告訴殿下的!”

    戚昭捲起那信封在巧鵲頭上輕敲了下,眼神打量着巧鵲的臉色變化,心下了然。

    這小丫頭,怕是對吳衾禕有意……

    至七皇子府,隔着門就能聽到裏面寵物鬧騰的聲音。

    戚昭徑直去了後院,見吳衾禕正在輪椅上坐着,看那本快要被翻爛的戚家祕法。

    “殿下。”

    一聲溫喚,聽的兩撥人都臉色微變。

    賀遂安插在七皇子府的眼線瞧着自家主子的老婆對旁的男人這麼溫柔,不由賀遂打抱不平。

    “雖然主子進戚府是……但好歹也是夫妻一場,這戚家大小姐怎麼能這樣?”

    “咱們做屬下的,怎麼能揣測主子的心思,還是瞧好吧!就依主子說的,只要大小姐平安無事,旁的就別管了!”

    暗線自以爲潛伏的深,幾人的動靜卻早已被耳力超羣的戚昭聽了去。

    她面上浮現一抹淺笑,朝七皇子挑了挑眉:“殿下這府裏,八方來客,還真是熱鬧啊!”

    吳衾禕自是知道她在說什麼,只點了點頭道:“自打你出現在府中後,七皇子府的確熱鬧多了。”

    戚昭與吳衾禕聊了好一陣,關於江南督公,關於他替明玉尋來的神醫。

    謝字還未說出口,就被吳衾禕攔下:“你救我在先,那些瑣事,不過是還戚姑娘的恩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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