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裏還是很信任賀遂的，這次的事情，他也相信是另有隱情，如此才關起門來商議，並未讓外人知曉。
只想着將事情調查清楚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今戚家因爲戚婉之事被推上風口浪尖，切莫在讓人抓到把柄，藉此來詆譭戚家。
賀遂上前行禮，拿起賬本仔細看過後，脣角微微勾起淡笑弧度。
“岳父大人，此事容小婿半日，定然給您一個合理的解釋。”
戚騰點頭。
即便事已至此，他始終沒有懷疑過賀遂的人品，見他始終坦蕩模樣，越發懷疑這是有心之人的算計，目的便是要挑撥他們一家人的關係，讓他們從內部分崩離析。
至於誰是那個異心之人……
他眸色越發深沉，心底更是快速閃過一抹身影。
“好！”
他沉聲答應，招呼兩人坐下喫飯。
戚昭看出其中深意，也默契地未曾多說。
三人喫過飯後，戚昭和賀遂便離開了，回永寧居途中，戚昭忽然頓住腳步，目光掃向賀遂。
“爲何如此看我？”
賀遂面色如淵。
戚昭冷眼打量着他。
兩人相處已非朝夕，而賀遂能時刻保持冷靜，不讓自己露出半點破綻，當真非凡人也。
但這樣的人，卻不肯和自己交心。
同牀異夢，不過如是。
“我只是好奇，真實的你到底是何樣子？”
她冷冷道，“只要你不傷害我家人，其他事都好說，但若你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你。”
家人永遠是她的底線，在沒有摸清楚賀遂底細之前，她都會小心謹慎提防，時不時敲打一下，總是好的。
戚昭不等他回答，便轉身離開。
賀遂看着她遠去的背影，久久站在那裏。
他眉目微斂，將眸底情緒遮掩。
“主子。”
恰在這時，清和快步走到身邊。
“可查到了？”
賀遂問。
“主子料事如神。”清和答道，“果然昨夜在您離開賬房之後，有人偷偷潛入進去拿走東西，並且模仿您的筆記篡改了賬本。”
賀遂看到賬本的時候，便發現有被篡改的痕跡。
就算對方再精於模仿，這世上沒有人更瞭解他自己，是不是自己的筆跡，一眼便能夠認出。
他相信戚騰也看出這點，將事情推給他，也許是爲了考驗他。
戚昭性格張揚，外面的事情慧眼氣魄堪比男人，深知有過之無不及。
他管理內賬賬目心細如塵。
夫妻之間無論誰主內主外，只要配合默契，便是良配。
而戚騰深知這背後是柯如雲母女所謂，並未阻止，必然有其目的。
“人抓到了嗎？”
賀遂聲音微冷。
“抓到了，只等主子發落。”
如此，事情便好辦了。
……
戚騰直奔嘉和居而去。
柯如雲和戚婉剛剛用過午膳，坐在桌邊閒聊，聽到庭院裏丫鬟向戚騰行禮的聲音傳來。
對視一眼後，驚喜的起身迎接。
“老爺，您可是來我這院子裏了。”
戚騰冷眼掃過她，越過母女兩人進到屋內。
坐定後，冷聲命令。
“不想丟人現眼，就關門。”
柯如雲心裏一跳。
但見他惱火模樣，還是聽話的關上門。
他們母女失寵的消息已經人盡皆知，縱然淪爲衆矢之的，也要顧及那僅存的一點顏面。
“爹，到底出了何時？您如此氣惱？”
戚婉不明所以。
她並不清楚柯如雲所作所爲，恭敬上前爲戚騰斟茶。
戚騰睨了一眼戚婉，見她並不像裝的。
轉頭看向柯如雲，冷聲警告。
“莫不是你非要將戚家攪合的不得安寧，才肯罷手？
你捫心自問，你是如何待昭兒的，你又爲何落到如此境地！
你機關算盡，爲何還不醒悟，終究是你自己害了自己！”
戚騰眸底盡是失望。
他畢竟同柯如雲生活十幾載，長年累月的陪伴，又怎會沒有感情，只是柯如雲越發讓他失望，最後心涼。
柯如雲苦笑，“老爺，我本以爲你過來是探望我們母女，卻不想，竟然是興師問罪來了。”
她話語中盡是埋怨，更多的確是失望。
她很清楚如何拿捏戚騰，只是看清她真面目的戚騰，在也不會被她三言兩語所矇蔽。
“我今日來此，是警告你安分一些，不然，莫怪我不念舊情休了你！”
戚騰放下狠話便離開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柯如雲看過最多的便是他決然離開的背影。
她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已是淚流滿面。
曾經她也期待過，希望在戚騰心底有一星半點的地位，但她很清楚，死去的葛氏是她這輩子都邁不過的坎兒。
縱然她極力表現自己，始終無法取代葛氏在戚騰心底的位置，十幾年的陪伴，沒換來相濡以沫的疼惜，反而將她心底所有熱情澆熄。
若之前她對戚騰還有些許幻想，那麼就在剛剛，徹底的斷了念想。
“娘，娘別傷心了，女兒還在這裏……”
戚婉含着淚水，眼底卻滿是怨毒，“都怪戚昭那個賤人！”
柯如雲雙目通紅，有幾分瘋魔。
“婉兒，日後在這府中，再無你我榮盛之地，娘便是豁出這條性命，也要爲你鋪好後路！這些戚家的混賬，我們母女倆，一個也不放過他們！”
……
賬房。
賀遂雙腿交疊，姿態倨傲的睨視着清和抓回來的男人，眼底幾分涼薄笑意。
“阿福，是你自己說，還是等用過刑後再說？”
此時的賀遂哪裏還有半點平日裏的溫和模樣。
他眸色陰翳。
明明還是那個人，但整個人透出的氣質卻讓人不由得遍體生寒。
“姑爺，您說什麼，我聽不懂。”
阿福裝傻充愣。
賀遂點頭，隨即從袍袖中拿出賬簿丟在地上。
他冷淡一擡眼，示意阿福自己看，阿福顫抖着手拿起賬簿，看着上面他篡改的痕跡，緊張的吞嚥着口水。
“姑爺，這不是您平日打理的賬本嗎？我一介粗苯的下人，如何能接觸這種精細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