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念禕說話的時候挑起眉頭，稍微有些許訝異。
好端端的，戚昭莫名問這麼一句……
見着七皇子臉色有異，戚昭莞爾一笑不緊不慢的又將他面前瓷杯裏的茶水添上，“遲遲未聽聞戚婉的下落，念及曾也是姐妹一場，我屬實替其憂慮呢。”
“我也確實有聽聞有謠傳說是戚家二小姐現下就在皇兄的別苑暫住。”
吳念禕笑眯眯的說着。
聽着七皇子親口所言，那麼這件事大致是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戚昭落下丹眸微微一怔，思索着什麼。
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
“仔細回想起來這件事確實有端倪，先前父皇不是已經下旨意要將柯氏隨後問斬，遲遲不聽發落，照常理，二小姐現下應該是在山莊陪慕容皇子療養纔是。”
吳念禕仔細反覆思索卻不得其解，他餘光瞥了一旁的戚昭一眼。
心想讓其解惑。
誰料，戚昭也是一臉茫然，“歷來太子和戚婉交好，怎說，還是原先陛下賜婚的太子妃，念及舊情，也無可厚非。”
這套說辭，顯然是將七皇子給糊弄住了。
營帳外傳來了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緊接着便聽着小廝通傳，“小姐，姑爺過來了。”
他來做什麼？
當即戚昭收起了臉上笑顏，眼神薄涼的朝着營帳外看去。
沒等她先開口阻止賀遂進來，人家卻已然很自覺地進了門。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賀遂幽幽冷聲說着，他先同七皇子行禮後，緊挨着戚昭入座。
七皇子命人將他帶來的一些補品，悉數拿了進來。
“這天山雪蓮是西域特產，用來藥補，最爲合適不過，你傷勢還未痊癒，在這軍營中不可過多勞心費神，一切盡心盡力便可。”
吳念禕並未在此處過多滯留。
許是因爲賀遂習慣了見着他便要逐客，這一次換做他識趣兒的先行離開。
戚昭本欲想要拒絕，哪曾想，七皇子這般就要走人。
她連忙和小廝一道送其出門去。
“軍中事務嘈雜，待我得了閒，定親自登門與殿下道謝！”
戚昭面若桃花般巧然一笑對吳念禕說着。
相對比起，她看向賀遂那一雙丹眸中的薄涼之色……
此時站在他們身後的男人，那雙黑瞳眨也不眨的緊鎖在戚昭的身上。
“這些補品雖好，可對你這內力受損而言，不受益，不食爲好。”
賀遂餘光注視着門口小廝手中捧着的那幾件補品上。
語氣酸溜溜。
戚昭冷然斜睨瞥了他一眼，低哼一聲，夾雜着些許嗤之以鼻般的說道：“吃了不好，也好歹是補品，總比喫毒藥要強吧？”
陰陽怪氣般的語氣中摻雜着複雜的情緒。
旁人聽不出她這話中之意，賀遂卻清楚的很。
正當賀遂企圖想要隨她一道進入營帳，未曾想，下一剎便直接被下面的人給他請了出去。
“姑爺，您還是在外面待着吧，小姐說了，她處理軍機公務的時候不喜外人在身邊待着。”
小廝說話時苦楚着一張苦瓜臉，很顯然這件事於他而言也很難辦。
只能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將戚昭的原話複述。
“弓弩借我一用。”
賀遂是聰明人，自然清楚現下戚昭不想見他，絕非說說而已。
繼續在此處滯留，只會徒增戚昭厭惡。
他反倒是淡定從容的跟人要了一匹馬和弩弓，轉而便從這軍營離開了。
營帳內。
戚昭仔細翻閱着這些時日塞外的軍機軍情。
皓月國並非不是沒有野心的軟蛋，這些年來一直都躍躍欲試，只是可惜兵力不足，小國一個。
怎能同吳國相比？
而今有了皇子作爲質子這麼一個藉口，一切往下進展自然顯得就沒有那麼刻意。
她端起瓷杯正欲抿一口茶，結果卻嗅到了這杯中一股子淡淡的雅香。
不過只是最尋常不過的杏皮茶，怎可能會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來人。”
戚昭低叱一聲。
門外站着的侍衛小廝，連忙快步趕來。
她冷着臉仔細打量着面前二人，“我戚昭平日裏待你們不薄吧？”
“小姐。”
“將軍，可是方纔發生了什麼事，是屬下辦事不利嗎？有什麼異狀，還望少將軍直言。”
這二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畢竟往日裏，即便是軍中將士真的做了什麼錯事，也極少見着戚昭會動怒的。
更是別提，像今天這般一臉嚴峻板着臉。
“這茶水中被人加了一味藥，我倒是不解了，這究竟是你乾的，還是……你？”
末了她將那纖長的食指指尖指向了面前的小廝身上。
小廝慌不擇已跪地磕頭，“小姐，小姐您就算是給我一百個膽子，小的也絕不敢做什麼謀害小姐的這種事啊！”
這小廝說話的時候一臉真摯，不像是在撒謊的樣子。
即便是跟隨戚昭多年又能如何。
今天這壺茶，可是在他們兩人的眼皮子底下動的手腳。
即便——她就算是懷疑這兩個，也實在是無可厚非。
“不是你們做的？”
戚昭眉目輕佻，用着一種睥睨衆人的眼神打量着他倆。
“興許是在我們陪小姐一道外出的時候被人做了手腳，也不全然，這件事確實有端倪，還望小姐能夠給屬下一個機會，一定回去徹查清楚。”
小將單膝跪地，以表自己一顆赤膽忠心。
戚昭頷首微微點頭，那深邃的目光看向營帳外，又像是在定心思索着什麼。
“我希望這件事是第一次，也將會是最後一次。”
她朝着這二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先下去了。
窗外將士們的身影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即便是加派人手看守着她的營帳又能如何，只要有人放鬆戒備，打個哈欠的功夫，空子裏，都極有可能被人私下裏動手腳。
只是——
戚昭的眼神中摻雜着些許譏諷之意。
她不過剛剛回到軍營，可就有人這麼快按耐不住了？
在她的茶水裏加上滑胎藥，有趣！
“幫我徹查下去，今日都有什麼人進出過我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