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三刻。

    賀遂剛回到永寧居便聽聞下人來報,說是戚昭收拾了東西,連夜去了軍營。

    他眸光一沉,不再言語踏進了臥房。

    經此前戚昭和皓月國比試那一場後,她大獲民心。

    將士們收斂起先前對待她那般不恭的態度,各個都爲之俯首稱臣。

    “將軍這麼早來,只怕昨夜都未休息好,這粥喝了,您先休息,待會我把軍務拿來,等您起了再一併處理。”

    程實將那碗筷擺在桌上,笑容洋溢的說着。

    戚昭對其擺了擺手,待到程實離開後,她這才鬆懈一口氣。

    此時的她,思緒亂作一團麻。

    想到夜間暗室那一幕……

    除了密謀造反,戚昭再也想不出其他。

    喫粥的時候,她發覺這米粥雜質過多,粥稀的就像米茶。

    顯然軍餉有了問題。

    “你們這些時日喫的都是這個?”

    戚昭挑起柳眉,朝着門口站着的小將問道。

    小將不知所云,但卻又老實敦厚的點點頭,“說是近日邊塞軍情緊張,軍餉得加急往那送去。”

    塞外軍情緊張?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職了!

    程實拿來的軍報一堆軍務,她都還未來得及處理。

    仔細看來,吳帝是加派了五萬大軍前往雁城駐守城池。

    只是看護城池,用得了這麼多兵力?

    軟禁了皓月國皇子……皓月皇帝必不能忍。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山芙。”

    戚昭將山芙喚到跟前,要她將近日來京城的風言風語仔細講來。

    “今兒個才聽人說皓月國皇帝嫌慕容珏染了花柳病太丟人,發了好大脾氣!更是將慕容皇子的母妃連降爲嬪,還罰她入寺常伴青燈古佛思過。”

    山芙還仍覺得不解氣的咬牙切齒說着。

    即便覺得丟人……皓月國發兵也不是沒有可能。

    “柯氏應當七日問斬,如今連動靜也沒有,實屬可疑,戚婉一早也該和慕容珏去山莊,如今卻宿在太子的偏院……”

    戚昭揉了揉犯痛的眉心低聲說着。

    吳帝遲遲沒有發落柯氏,只怕節外又生枝!

    大理寺地牢。

    少卿命人將牢房大門打開,他冷傲的打量着癱睡在草蓆上的婦人。

    “來人吶,給柯夫人整理一番,隨我來。”

    聽聞此言,柯如雲眸中閃爍着對未來憧憬的喜翼。

    多半是她稍出的話起到了作用!

    果不其然。

    上了馬車後他們一路往東而行,柯氏也被喬裝打扮成了丫鬟模樣,一身布衣。

    來到宮門外,她隨着秦雲志一道下了馬車,唯唯諾諾的俯首埋頭。

    “貼身丫鬟。”

    秦雲志從容不迫般的對宮門外例行查驗的宮人解釋着。

    有他帶路,入宮輕而易舉。

    柯氏也不敢詢問到底是何人召見……

    她原以爲,大致是太子吳兆。

    哪曾想,隨着秦雲志一道就這般來到了御書房!

    整檀木雕刻龍椅盡顯霸氣傲然,端坐於此的男人不苟言笑,眉宇間盡透着強力的壓迫感。

    一見着吳帝,柯如雲慌張跪下。

    “柯氏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先下去吧。”

    吳帝目不轉睛的繼續看着手中奏摺。

    直到宮人全都退下,御書房內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就此,吳帝才微微斜睨打量了眼面前的柯氏,“朕這些時日聽了個話本子,事關夏朝寶藏的話本,只聽聞上回,不知下回如何分解,故而讓你來幫真解惑。”

    夏朝祕寶……

    柯氏只知卻有此事,卻不知究竟藏匿之處在何處!

    她皺着眉頭,猶猶豫豫遲遲沒有開口。

    半晌,聽到啪嗒一聲。

    吳帝手中奏摺拍在了桌上。

    “回稟陛下,此事我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但……”

    柯如雲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

    吳帝不假思索的高聲發問。

    “嫁與戚騰數載,我只知他一直在祕密調查此事,卻從未上稟過朝廷,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民婦還有一事要稟!”

    “那賀遂身世來歷蹊蹺,且先前還送了一張漆器桌子給戚昭,此人整日閒賦在家,卻又不見其人!”

    柯氏言之鑿鑿的說着,一口咬定了賀遂與前夏朝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此時的吳帝臉色驟變,眼神凝重的注視着窗外。

    “民婦懷疑先前的時候夏朝餘孽根本沒有除盡,有了戚騰作爲偏袒掩護,自然能夠瞞天過海。”

    ……

    軍中響起了號角。

    戚昭小憩打了個盹起牀後第一件事就是將軍中將士周結起來,先查驗一遍這幾日訓練情況。

    整齊一致的步伐動作,盡顯軍將威武氣勢。

    “恭迎少將軍迴歸!”

    利落整齊的一聲響起。

    此時戚昭心中一陣暖暖的。

    “練得不錯!重重有賞!”

    戚昭一個手勢,從北邊來了一隊小兵推着板車將糧食送達。

    不僅是有米糧,還有肉蛋。

    軍中將士們各個歡喜不已。

    “這都是陛下賞賜的,只要你們勤勉努力,日後少不了你們喫喝賞賜。”

    戚昭勾脣一笑,看着面前衆人說道。

    邊上的小廝有幾分不解,小聲開口詢問道:“小姐,明明這是您自掏腰包買的,爲何卻又說是陛下的賞賜?”

    “這軍中軍餉所虧也是陛下旨意,而今我若要是居功,只怕會惹得陛下不悅,軍中將士常與我並肩作戰,早已視若兄弟,我有飯喫自然也不想虧待了他們。”

    戚昭長吁了一口氣,又要顧得吳帝,又要顧得將士們。

    實屬兩難!

    “小七呢?”

    前面傳來了一道男聲。

    未等通報一聲,吳念禕便快步朝着戚昭方向走來。

    他一臉愁容的打量着戚昭,“這幾日我正忙着幫皇兄分憂政務,無暇外出,你家中發生這般變故也未能送來慰問。”

    一時間,七皇子只顧着和許久未見的戚昭敘舊,竟是當着這麼多人面前忽略了禮數。

    戚昭連忙眼神示意,讓人先行開路帶七皇子去她營帳。

    “還好,家中並無大礙,讓殿下掛心了。”

    她溫婉一笑。

    入了營帳,戚家小廝識趣兒的守在門外。

    戚昭親自端起了瓷壺來幫吳念禕斟茶,“殿下不是不喜政務,如今不還是形勢所迫。”

    “整日與皇兄待在一起,奏摺屬實枯燥無聊。”

    吳念禕輕輕地搖了搖頭,滿臉無可奈何。

    聽到這,戚昭心底一喜,她不動聲色卻又旁敲側擊般的開口問道:“太子殿下這幾日不是常去城北秀水別苑,看來還真是忙碌不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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