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芙說話時,眼神閃爍,明顯話中還有另一層的隱情。
戚昭擺了擺手屏退了身後護送的幾個小將。
“打聽到柯氏那邊情況了嗎?”
“回小姐的話,咱們的人今日回來稟報,說是陛下處決柯氏這件事可能會有變動,具體……都在這了。”山芙眼神打量着四周,趁着無人察覺之際連忙將一封密函遞到了戚昭手中。
信中內容詳細記錄這幾日柯氏在大理寺中情況。
令人感到驚訝的是,她竟有一日還被大理寺少卿帶着入了宮!
這件事鮮少爲人知。
既然能入宮,勢必是宮中那位召見。
吳帝——
戚昭的眼神凝重,隨手一把將手中密函丟到了火爐子裏,頃刻間化爲灰燼。
“也有人言,說是咱們二小姐跟太子一道入宮求情,懇求陛下能夠念及她腹中胎兒的份上饒過柯氏一條性命,再不然,把她……把她流放寧古塔也行呢。”
山芙支支吾吾又補充着。
戚婉……太子……
戚昭站在營帳門口的步子微微一收,還是又讓他們擰成了一股繩。
“小姐,若我們現在乘勝追擊定要陛下給咱個說法,陛下定會顧及咱們戚家顏面的。”
面對山芙這個提議,戚昭想都沒想一口反駁,“大可不必。”
“娘,爲何不必,那柯氏只要有一日不死,便能在外興風作浪一日,若是娘實在難以挪開情面,孩兒也可代戚家再去大理寺跟前擊鼓鳴冤。”
營帳中傳來一道清朗稚嫩的男聲。
伴隨着戚明襄的這句話落。
戚昭也走入了帳內,母子二人互相對視一眼。
明襄從懷中取出了一摞已然泛黃的紙張,還有好幾張都被揉搓的不像樣。
她拿起瞥了一眼,這上面一行行字跡全都是足以將柯氏舉族滿門抄斬的罪證!
“你這孩子,倒還真是能沉得住氣。”
戚昭實在是不知該笑,該誇,還是……
戚明襄撓了撓頭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的小聲嘀咕着,“可是那日娘從山莊離去匆匆,根本不曾給孩兒機會說這些啊。”
“這些,先放我這,柯氏既曾嫁入過我們戚家,也算是與我們舉族同脈,牽一髮則要動全身,稍安勿躁。”
戚昭將手中的那些紙張折起來收好,長吁了一口氣,擡手在孩子的額前揉了揉。
明鎮從外頭回來,一臉的興致勃勃:“娘,我聽軍中的大哥哥們說,今日不比馬術,既然如此不如咱們今兒個下午出去賽馬吧?”
賽馬?
“娘還有事……”
“可是我們過兩日便要回家,又要整日枯燥乏味的開始唸書上學。”
“對啊,娘。”
“明玉也很想讓孃親自教我騎馬,也想長大之後像娘似的,鮮衣怒馬,策馬揚鞭!”
爲人母,最是禁不住孩子的一番糖衣炮彈的轟炸。
這麼一番勸說下來,戚昭確實也找不出合適的理由和藉口來推辭。
只得長吁一口氣,應承下來。
算下來,過幾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到時候整個軍營封閉,起碼得四五日見不到孩子們。
“是!孃的話,小的們記住了,軍令如山!”
明襄一臉認真地還在她面前行了個軍禮。
喫飯的時候,賀遂從外回來。
他不做聲響的挨着戚昭入座,寡言少語中,還時不時的低咳兩聲。
“今日軍醫又來幫爹把脈,看樣子那傷口傷的可不淺,爹爹可要按時服藥,儘早調養好身子啊。”
明鎮嘴上說的是關切他爹爹的話,眼神卻總是有意無意的往戚昭方向瞟。
戚昭餘光也順勢往賀遂的胸膛下方掃了一眼。
她本以爲,這件事孩子們多半是不知情,只當是刺客重傷了賀遂。
爲此,心中難免有些許愧疚。
“走吧。”
剛丟下碗筷,明鎮和明襄便一臉興致勃勃的看着她。
戚昭蹙起了柳眉,低聲說道:“你們爹爹身子不適,留在軍中吧。”
“我可以和你們一同前往。”
賀遂說着便直接站起身,作勢要與他們一同出門去。
見此景,戚昭用着狐疑的眼神望着他,“既已受傷,好好養傷纔是要緊。”
“難得能和孩子們,還有……你一道外出遊玩,我身子已無大礙。”賀遂說着,不假思索的一把將明月抱在懷裏,掀開門簾快步走出。
馬場外。
孩子們興高采烈的選了自己最喜歡的馬駒,還找了兩個平日裏騎行不錯的小將來爲其保駕護航。
戚昭站在她的愛駒跟前,用梳子愛惜不已的梳着鬢毛。
“娘和爹爹還是騎一匹馬吧,不然萬一要是路上爹爹體力不支,再有什麼閃失可怎麼辦。”
明鎮說話的時候,還不忘一個勁的對賀遂使着眼色。
大好機會放在眼前!
賀遂默許般的走上跟前去,“那便有勞娘子了。”
礙於在孩子們的面前,戚昭也不想給他難堪。
即便心不甘情不願的還是上了馬,賀遂,便坐在她的身後。
望着他們一路策馬揚鞭揚塵離去的背影,下人們站成一排,滿臉欣慰。
“這般看來,小姐和姑爺帶小少爺他們出去再回來,倆人就該好的差不多了。”
“夫妻間若不生氣,反倒是沒了生氣,還得是小少爺他們有法子啊。”
身後議論聲,隨着風聲漂浮於這草場之上消散。
起初,明襄他們對這一帶地形地勢並不熟悉,故而騎行的很慢。
待到再往前二三裏,一望無垠青草滿地,一馬平川。
明鎮像是故意似的,蓄足了力氣揮舞着手中長鞭,“駕!駕!”
排行老二的戚明襄自然也不甘示弱的要趕超過去。
戚昭不得不加快速度,趕在幾個孩子前面。
“那有野兔兒。”
明玉像是發覺什麼稀奇之物似的,驚呼一聲。
坐在戚昭身後的賀遂,一把抽出手中弩箭瞄準,蓄力,她的耳畔傳來了,嗖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