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昭正欲開口責怪家中小廝動作實在是太過粗魯,以至於嚇壞了老伯。

    哪曾想,她剛擡起了眸子不經意的往四周一瞥。

    幾個男人連忙裝作若無其實一般的收起了動作和眼神。

    這一舉止,正是應了做賊心虛這句話!

    戚昭敏銳的將這幾人打量了一眼,接着,低沉幽幽說道,“把他給我帶回去。”

    “是。”

    山芙還有些懵,但察覺到她家小姐眼神有異後也極快的反應了過來安排人手速速回府。

    陸府。

    陸宛英聽說了外面街頭傳回的消息時,不禁疑惑又納悶,“戚昭她當街擄走了一個賣糖人兒的老漢兒?”

    “是的小姐,我們千真萬確的看到戚昭將那賣糖人兒的老漢兒給帶走了,您說,這老漢兒該會不會是誰家的線人啊?”

    小婢一邊幫她斟茶,一邊認真若有所思般的說着。

    主僕二人一番攀談後,陸宛英自詡聰慧的篤定了那賣糖人兒的不簡單。

    “來,你過來。”

    陸宛英一個手勢將婢女喚到了跟前,她俯身貼耳在小婢的耳畔喃喃着。

    “好奴婢這便下去將此消息透出去。”

    望着小婢遠去的背影。

    看着庭內紛飛的雨滴,陸宛英心滿意和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戚昭啊戚昭……”

    戚家門外站着兩排下人,齊刷刷規整的見着戚昭速速行禮。

    罕見的,今兒個就連戚騰也在家中。

    一見着戚昭歸來,戚騰嚴峻的撫須打量着她,“這幾日在軍中可好?沒有再遇到什麼危險吧?那日幾個孩子所言,可將老夫嚇了一跳,馬驚,可不是小事!”

    “是女兒監管不當,纔出了這般岔子,日後定會格外小心的。”

    戚昭和戚騰父女二人說話間的空隙裏,忽的她身後出現了一隻大手將那油紙傘高高舉起,撐過她的頭頂。

    戚昭回眸一瞥,才發現原來撐傘之人竟然是賀遂。

    “聽說你爲了救明鎮這孩子還受了傷,無大礙了吧?”

    “女兒這不是好着呢,有勞父親掛心了。”

    他們往前庭走去。

    長廊盡頭,瞧見明襄,明鎮,還有明玉這仨孩子一路疾跑飛奔而來。

    “娘!你可算回來了。”

    明玉歡喜不已的撒丫子朝着她奔來,黏糊的童聲,聽着叫人心都快化了。

    戚昭一把將明玉從地上抱起,笑吟吟的問道:“老實交代,爲何出來這麼晚,是不是明鎮和明襄又在屋裏捯飭什麼?”

    “這是今日我同先生請教後自己做的,九蒸九曬芝麻丸,娘,之前孩兒給您做的外傷覆藥,可有效果?”

    明鎮說着將一木盒雙手奉上,眨巴着那一雙虎睛,很是期許的問道。

    戚昭用手不輕不重的在這孩子的額前敲了敲,“合着,眼巴巴的等着盼着娘回來,就是問你這實驗效果的啊?”

    實驗效果?

    明鎮從未聽過這麼一詞兒,不過,好像孃親這般描述還挺具體。

    他喜歡!

    “老實交代,爲何出來這麼晚。”

    戚昭抱着懷中的明玉繼續朝着她的永寧居漫步走着。

    緘默寡言的明襄猶豫了好一陣要不要開口。

    見着事情總歸是要瞞不住了,明襄不得不道出了實情,“就在方纔我們見着小廚房有一婆子神色緊張,鬼鬼祟祟的,明鎮提議跟過去瞧瞧,竟發現那婆子不知往我們喝的水缸裏放着什麼藥粉……”

    婆子?

    沒等着幾個孩子道出此人的姓名,戚昭大致上已經能夠猜測出是誰了。

    戚明鎮看着母親臉上神色,也逐漸明白了什麼……

    “所以,娘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這人有問題,但爲什麼沒有直接將這人剷除?”

    這一點倒是讓明鎮不解了。

    戚昭勾脣狡黠一笑,“抓賊要抓髒,更何況,有句話說的好,水至清則無魚,你懂嗎?”

    “水至清則無魚……”明鎮的嘴裏重複喃喃着這麼一句話。

    一回到永寧居,戚昭的身心都變得舒暢了不少。

    臥房裏,還被下人擺放上了這一季剛綻開的野山菊,枕芯兒換成了幹金桂!

    “這是我提議的,先生說,金桂的用處多多,不僅是能幫人改善睡習,還可以消火降燥。”

    明玉笑意甜似蜜糖般的捧着那枕頭跌跌撞撞奔來。

    早就已經睡習慣了硬枕頭的戚昭,猛地見着這軟枕,先是爲之一怔。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篤篤篤。

    “小姐,小姐!”

    少見山芙這般不知體面,慌里慌張的站在門外。

    “發生了何事這般慌張?”戚昭珍惜不已的將明月給自己做的枕頭收起來放在了木箱子裏,笑顏如花般的回眸看着孩子又補充道:“娘得先放着,洗漱乾淨再用。”

    “二小姐——她回來了。”

    山芙倒吸了一口涼氣。

    戚婉?

    戚昭動作停滯,收起了臉上笑容,“按聖旨之意,她本該去往山莊與慕容皇子爲伴,回家?這是忤逆皇恩啊。”

    聽雪亭內,戚婉穿着一襲湖藍水紗薄裙,外披着一件革絲披肩。

    上面那一對牡丹繡工卓然,盡是將牡丹花的國色天香展現的淋漓盡致,栩栩如生。

    “怎不知何時陛下格外開恩,讓你回家省親了呢?”

    戚昭扯脣輕蔑一笑,順勢坐在丫鬟剛拉開的椅子上。

    戚婉左右打量了一番,又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這一切不還得多虧了這腹中胎兒的功勞。”

    胎兒?

    那日在殿前,戚昭他們都心知肚明戚婉根本沒有身孕……

    莫不是!

    “你好大的膽子!”戚昭眯起了丹眸仔細審視着面前的戚婉。

    這才數日未見,她竟成了這般,呵,還真是手腕見長。

    “姐姐若是想要上稟給陛下,也大可儘管去說,我腹中胎兒是誰的,這重要嗎?重要的是,他只要一出生,便是皓月國的質子。”

    戚婉臉上笑意更濃。

    今日她專程回來戚家,還將這孩子的事兒公然與衆。

    顯然是根本不怕戚昭告狀。

    目的又是爲何?

    “姐姐儘管放心好了,即便姐姐與我有弒母之仇,當下妹妹是無暇與你計較,我只是回家小住幾日,姐姐沒意見吧?”

    戚婉說話時又擡起了眼眸,遞了個眼神給右側侍衛。

    這是——太子身邊的暗衛!

    戚昭一眼便認出了此人身上繡着的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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