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芙笑吟吟地說着,攙扶着戚昭的胳膊往裏屋走。
戚昭的眼神從戚婉及她身邊婢子上掠過。
不經意這麼一瞥,讓她驚覺,這小丫鬟看着怎麼又幾分的眼熟……
深思,卻想不起究竟是在何處見過。
“不必了,嘉禾居就維持現在這般挺好。”
雖然戚婉現下還不知戚昭究竟賣弄的什麼打算。
但!
她要往北,戚婉就偏要往南。
“這屋子不修葺,屋檐壞了損了,可怎麼住人呢。”
戚昭悠悠說着,銳利的目光卻始終緊鎖在戚婉的身上。
短工都已經進了院兒,僅憑着戚婉和綠蕪二人一己之力,根本攔不下人。
“二小姐如今懷有身孕,這嘉禾居,前庭後院都在修葺屋子,用的什麼紅漆啊,這些據說聞了對胎兒不好呢,以奴婢之見,二小姐應當速速回去。”
山芙伶牙俐齒的一張小嘴,三言兩語的,便將戚昭真實目的昭然而出。
“你兜這麼大圈子,就是爲了將我逐出府?”
戚婉氣的身子都在發抖!
“妹妹這是哪裏的話,我可是爲了妹妹好才命人修葺院子,否則你這日後若是產子,住着也不舒心啊。”戚昭莞爾一笑,顧左言他的說着。
嘉禾居的屋檐已經被人掀了。
對應着下面屋裏牀榻上方的瓦片一併被人拆了下來。
這般,即便是戚婉想住,也住不成了!
“我若偏不走呢?”
戚婉上前一步,一隻手緊緊攥着帕子,恨切的咬牙切齒般的說着。
戚昭也不惱,瞥了眼身邊的山芙。
“二小姐也可勉強先在後院兒偏房和下人們一併將就着住上兩日,也就一半天,這房檐,就修好了。”
山芙瞧着戚婉這般生氣,便難掩心中歡喜。
“好!多謝好姐姐的一番美意,我記下了。”
戚婉不得不命人將她的衣物收拾起。
“這二小姐纔回府不過兩日可就又灰頭土臉的離開了,小姐這修葺院子,修得可真是妙啊。”
山芙跟在戚昭的身後贊繆不斷。
戚昭卻心思深沉,一路寡言少語。
這損招,還是明鎮想出的。
“先讓人停下吧,嘉禾居那,就留着,日後再修。”
踏入永寧居前,戚昭慢悠悠的同家丁吩咐了一句。
一回到戚家,賀遂便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亦不知私下裏忙活着什麼。
今日亦是如此。
“姑爺呢?”
“回小姐的話,姑爺好像是,在書房。”
書房?
戚昭前腳都已經踏入了永寧居的門,轉身卻又朝着書房走去。
桌案前的一身青衫的少年郎端坐筆直,一隻手握着筆桿,在紙上寫着什麼。
下人剛要推開門,卻被戚昭擡起手來制止。
她站在遠處,朝着賀遂桌案前放着的那張紙上瞟了一眼。
看上去,像是書寫的人名?
“你倒是比我還忙。”
戚昭嗤笑一聲,快步走上前去。
在他正欲封裝之際,卻被戚昭搶了先要奪去。
二人爭奪之際,賀遂稍有不慎微微一用力,信紙被撕裂的稀碎。
“有什麼不得見人之處,這般躲藏隱瞞?”
戚昭說着抓起手中信紙瞥了一眼。
這上面卻寫的是採買要摘。
“你我二人,就連基本信任也沒有嗎?”賀遂那雙深邃孤鷙的眸子僅盯在面前人兒的身上。
看着信紙上寫的什麼紅豆,番芋……
難道真是自己錯怪他了?
“府中事宜繁雜,這些時日小姐又頻頻支出庫銀拿去軍中使,姑爺想着家裏縮減些不必要的開支。”
渾然不知情的家丁站在門外,一臉笑意盎然的同戚昭說着。
“難爲姑爺這般有心,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戚昭嗤笑一聲,又輕搖了搖頭。
她餘光從桌案上掠過時,明顯看到在方纔信紙拓印之處下面的紙張上的字痕位置不同。
但,即便如此,戚昭也沒有聲張。
“小姐,明日晚上是城中的祈福夜,有花燈詩會,小少爺們問,能不能小姐也帶他們出去長長見識。”
“既然想去,那便去吧。”
戚昭轉而從書房抽身離開。
臨走時,她遞給了賀遂一記意味深長的眼神。
前廳裏,幾個小崽兒一聽說母親應了下來。
臉上綻開的笑顏似花兒一般。
“可你們不覺得稀奇嗎,娘怎會不知,明兒根本沒有什麼祈福夜……”
明鎮一手托腮,表示對明襄和明玉的做法不怎看好。
戚明襄輕輕地在他的額前敲了敲,“你啊,就會潑冷水,即便娘知道明兒個祈福夜是我們一手操辦的,但她願意去,機會不就有了,接下來就看爹爹如何籌備吧!”
“過了明夜,爹爹肯定能和孃親破鏡重圓,重歸於好的!”
明玉趴在桌上兩隻小手捧着臉。
離開書房後的戚昭並未回去永寧居,反倒是直奔嘉禾居而去。
“地坪全砸了,將這嘉禾居,裏裏外外全都給我仔細‘修葺’一遍。”
戚昭站在那張牀榻前定心思索着。
能讓戚婉這時候回來,不僅是爲了挑釁她這麼簡單。
先前柯氏在嘉禾居住了這麼久,又在禁足期間可以任意與人來信往來。
這世上絕無完美無瑕的密謀。
定會有殘跡!
“小姐,您要的糖人兒。”
與此同時,山芙也端着托盤跌跌撞撞入門來。
實木製的托盤上,放着的幾個瓷盤裏,那糖人兒的造型做的滑稽的可笑。
“那老漢兒說,他不知道爲什麼被抓來咱們戚家,害怕,手抖,就做成了這樣。”
山芙還幫其解釋着。
戚昭卻嗤之以鼻般的低哼一聲,“手抖?”
看來,還真是應了她的猜想。
這誤打誤撞的本想給幾個小崽兒一個驚喜,卻帶回家一線人。
“只是,不知這做糖人兒的老漢兒,是姓陸,還是姓吳。”
戚昭的眼神耐人尋味,定睛看着盤中之物。
回過神來的山芙驚呼一聲,“小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