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厲眸像是早已洞悉一切一般犀利!
“太子那邊留着戚婉作甚?”
賀遂收回目光後,轉而從袖筒中取出了一個火摺子,輕易的便將手中的密函點燃。
火光在這黑夜中升起,迅速又熄滅。
這一張紙,瞬間化爲了灰燼。
“具體這件事還在調查,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吳兆肯定知道戚婉根本沒有身孕。”
寒燁篤定的說着。
“他,需要的不過是戚婉這個人,至於戚婉生下的孩兒到底是誰的孩子,根本不重要,只要是從她腹中生出的,那就是皓月國的小世子。”
隨着賀遂的這句話落下。
寒燁下意識的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高大的背影,負手而立站在那屋檐之上,睥睨天下般的眼神靜謐的打量着這整座城池。
可,夜有多寂寥,他的心中便有多孤虛。
“再提醒你一句,以我對女子的瞭解,現在你最好還是儘快同你家大小姐坦白,你們在琅琊山上經歷了這麼多,現在是最合適的時機,錯過可就真錯過了。”
寒燁說完倍感無力般的長吁了一口氣。
憑藉着他和賀遂兩人的關係,任何事,他都甘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可在這夫妻生活上……
“我知道了。”
賀遂眼神寂寥,語氣低沉的說着。
……
這一整宿,戚昭都睡得很好,幾乎就連夢都沒做一個。
待到翌日清晨她再睜開眼的時候,都已經日照三竿了。
嗅着不遠處傳來的淡淡香味兒。
她的肚子也不爭氣的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餓了吧,這燒雞是新鮮出爐的,先來喫飯吧。”賀遂將筷子拿起,整理了餐碗,招呼着讓她過來。
成於細節,敗於細節。
魚腹上刺兒最少的地方都被他挑出來放在自己的盤子裏。
賀遂又爲她倒了杯茶,這纔開始扒拉着他的米飯。
戚昭有意無意的斜睨順着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忽的,他伸出了手,用帕子幫她拭去嘴角掛着的米粒兒。
動作輕柔。
“慢點喫,我們不着急。”
見她喫飯速度過快,賀遂還不忘提醒着。
再次啓程的時候。
屋外天色大好,晴空萬里。
雖說風裏還摻雜着陣陣寒意,不過,這天氣確實讓人感到舒心。
入京的時候,城門外多了些官兵把持。
進出人員全部都要仔細搜過身之後才能被放行。
戚昭下意識的和賀遂對視一眼。
“莫不是京中出了什麼事。”
“回家就知道了。”
他的語氣淡然,二人並肩騎馬一路往戚家方向趕去。
似乎是戚騰一早就料到了兩人會今日回去一般。
戚家大門敞開,丫鬟家丁站在門口自成一排。
“小姐和姑爺回來了!快快,回去稟報老爺!”
山芙一見着她,那一刻激動的忍不住朝她的方向飛奔而去。
戚昭隨手將行李丟到了山芙手裏,“這幾日小少爺和小小姐,可有乖乖聽話?”
山芙笑吟吟地連忙應道,“小小姐和小少爺都乖巧的很,日日都有按時背誦功課,就連先生都贊繆不斷呢,還有,小姐您是不知,您不在的時候明鎮小少爺他……”
明鎮和明襄這倆小子倒也真是有能耐,憑藉着自己的本事,一間間雜貨鋪徹查下去。
還真找到了那倒賣天燈的小販兒。
是這人壟斷了所有天燈所需的原料,包括蠟燭芯兒等等……
“可惜了,這人被送去大理寺的時候依舊是嘴硬的很,說是他根本不知道這麼做會造成那麼多人負傷,只說是爲了成本更低,想要牟利更多。”
山芙悻悻的垂下了腦袋。
戚昭輕輕地用手在她的額前敲了敲,“他若是承認了自己居心叵測,那可是滅頂之災,要你,你會承認嗎?”
賀遂尾隨在身後,依舊是一副氣度翩翩緘默寡言的樣子。
一回到永寧居,離得很遠戚昭便瞧見了幾個孩子站在院兒裏等她的身影。
不過……
怎麼還多了一個。
“見過大小姐。”
小男娃單膝跪地,聲音洪亮。
“娘,你可真厲害,明玉在家就聽說了,你們一舉奪冠拿下了戰旗!”
軟嫩可人兒的小人兒直生生的撲倒在她的懷裏。
閃爍着那雙耀石般璀璨的大眼看着她。
明玉的眼中充斥着滿滿的崇拜!
戚昭莞爾一笑,餘光又落在了他們身後穿着家丁衣裳的男娃身上,“這誰家孩子,先前怎沒見過?”
“娘怕不是忘了吧,先前咱們在龍泉寺那,您從着火的樹林子裏帶回來的寧楓啊。”
明襄有幾分尷尬的又看了看寧楓。
“原來是你,看來恢復的不錯,腿好了?”戚昭這又定睛打量了這孩子一眼。
今兒個再仔細瞧瞧,五官樣貌生的不錯。
眉宇間總是透着一股與尋常百姓家不同的氣質……
許是因爲他常年流浪街頭在外,自是和旁的孩子不同。
戚昭心中腹誹。
寧楓點點頭,畢恭畢敬的迴應道:“回大小姐的話,府醫醫術高強,幫我正骨,雖無大礙只是這幾日幹不了重活兒,待寧楓修養好後,定會將這幾日落下的差事補上。”
“你也不過比明鎮他們大不了幾歲,這又負傷的,戚家還不至於磕磣到也要使童工的份兒上,這些時日好好調養身子,待你好後,陪着他們仨一道入學,做個書童,你,意下如何?”
戚昭從山芙手中接過了那杯茶,抿了一口後,擡起丹眸看着眼前的寧楓,幽幽問道。
書童可不比旁的差事。
即便是貧苦人家的小兒,除非走投無路,否則不會送往達官顯宦家中做書童。
尋常家丁,都要比書童這差事好的多。
更是那儒生家中的書童,名聲更爲差勁。
大多都葬送了自己一生,最後伺候自己主子身邊,安然老去。
“寧楓一切聽從小姐安排。”
寧楓依舊是那一副不卑不亢的態度。
戚昭卻噗嗤,又笑了,“我戚昭不比旁人,在我這,你儘管暢所欲言,即便我是家中主人倒也並非是那不明事理的主兒,你若不喜做書童也可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