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燥熱的將身上的披風摘了下來放置一旁。
“今日你當朝狂妄擅言,是篤定了吳帝不會對你懲戒?”
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緊鎖在她的身上。
彷彿此刻,賀遂已經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
“我只是還想不明白,吳帝爲何要引我入這場局中,慕容珏之事,他也並未怪罪於我,越想越是想不透。”
戚昭伸出纖纖玉手放在炭火盆前面。
熊熊烈火映襯得她那張小臉通紅……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身上的變化肉眼可見。
外腰上那一圈肥膘早就不見,原先像是芝麻大餅似的一張臉,如今越發蕭條,棱角分明的下顎線足以彰顯她這些時日裏的變化有多明顯。
“原先還瞧着珠圓玉潤的,現下都快瘦成了麻桿兒。”
賀遂也不過只是慕然間有感而發隨口說了這麼一句。
可哪曾想隨着他這一句話落下,卻反倒惹得戚昭一聲嗤笑,“瞧你這話說的,什麼叫做快要瘦成麻桿兒,我要是麻桿兒這街上走着的千千萬的妙齡女子那都是什麼?”
“你還是圓潤些好看。”
清冷富有磁性的嗓音迴盪在車廂裏,聲音很快便被風吹走,逐漸消散。
戚昭微微垂眸,不經意的蹙起柳眉低聲說着:“我不需要去刻意的迎合旁人的審美,美與醜的,只要我自兒個心裏舒坦就成。”
這話是沒錯,但聽起來卻像是夾着刺兒似的叫人不舒服。
讓他們萬般沒想到的是,剛回到了戚家,接着便接到了吳帝的指令。
打今兒個起戚昭便要嚴加值守,多加巡查街道,以免萬一再發生像是慕容珏這等事。
便也就意味着她難得隨意抽身了。
“娘這往後每日辰時出門,子時歸家,比起原先在練兵營的時候都忙,這朝中莫不是男人都死絕了,什麼事兒都攤到孃的身上。”
明鎮陰沉着一張臉,小臉上寫滿了一臉的怨懟和不樂意。
戚昭勾脣一笑,用手輕輕地在他那張越發圓潤逐漸隱隱可顯的嬰兒肥的嫩頰上掐了一把:“娘可沒有那麼雙標,既然我當的就是男人的差事,那又何必在這件事上錙銖必較呢?這和男女無關……”
說話時,她忽的意識到了什麼,眸子一沉。
莫名其妙的吳帝擺了這麼一道局,讓她日後每日加以防範,辰時出門,子時歸家。
莫不是想要對戚家做什麼?
隨着戚昭一日比一日忙起來,戚婉總算是能夠光明正大的出來招搖。
不像是先前似的,只要戚昭在家的日子裏,她都是灰頭土臉的待在她的嘉禾居里過日子。
“小姐,今兒個小公子他們都外出去了,說是先生今兒個帶着他們遊學,要去昌平街上去一家造紙坊,姑爺一早的也早早出門去了,不知所爲何事。”
丫鬟的眸光鋒銳,透着精光。
言外之意甚是明顯。
戚婉抿了一口蔘湯,重重的將這瓷碗推至一邊上去,“光天化日之下叫我做賊?如若今兒個要是被戚昭抓到現成的,你可知道有多大的麻煩?”
……
戚婉一隻手緊緊地扣在那精緻的湯羹碗上,該死,她竟然被區區一個賤婢這麼拿捏!
但轉瞬又一想,現下有太子的人在身邊起碼還能多一個幫手。
不僅是太子需要那些東西,她,也一樣想要儘快知道。
柯氏曾囑咐過她的話,她可一句都沒遺忘。
在這世上任何人都靠不住,唯有自己!
戚騰手裏攥着的那一份關於前夏朝遺留的遺寶地圖一旦要是被她拿去,在這天下,還有何足以畏懼?
“那你先下去打點去吧,一切萬事小心,千萬不要露出破綻,戚昭和賀遂兩個人一個比一個精明。”
拾起了眼色,戚昭悠悠說着。
正值午時,京城的烈陽高掛,比起前幾日颳風下雪的天氣不知舒服了多少。
暖洋洋的日光灑落了一地,整個院兒裏的積雪融化了之後都泛着陣陣光輝。
遠在南疆的吳軍行軍營中。
戚騰早前已經命人出去打探過了一趟,這附近幾處山頭據悉全都被夏朝餘孽侵佔……
可他的線人接到的消息,並未聽說這兒還有什麼夏朝遺孤!
“老爺,這件事小的還是覺得頗有端倪,不如,今夜小的晚上前去前面的二牛山上查探一番,咱們也不能一切盡然全信了朝廷的鬼話,多留下一手準備總歸是好的。”
李矛站在一邊上委身低聲對戚騰喃喃道。
李矛跟隨戚騰多年,打從前夏朝覆滅之前他就已經常伴於戚騰的身邊。
勉強也能算得上是現在戚騰身邊的一個得利能將。
戚騰撫了撫鬍鬚後隨之點點頭:“你可一定要萬事小心,不要打草驚蛇,我這,按兵不動,咱們過了今夜再做打算。”
領了祕令的李矛轉身疾步匆匆的從戚騰的營帳中走了出去。
望着李矛遠去的背影,戚騰深邃的目光越發的凌厲,他就連自己身邊親信之人都信不過,私下裏更是派人又去打探了一番關於前方二牛山上的情況。
更何況,是吳帝呢?
忽的,也不知道爲何,戚騰的心口一陣隱隱作疼。
他原先心口上中了一箭,曾是拼死相護吳帝才身負重傷,自此之後調養好了身子就再沒有過這般現象。
身體突生的異像更是引起了戚騰的深思……
猶豫了一番之後戚騰拿起了桌子上的紙筆,他迅速且潦草的在一張草紙上密密麻麻寫下了好幾行字。
“昭兒,見字如吾,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爲父多半是已經凶多吉少……”
此時營帳外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不由得引起了戚騰的注意。
他迅速的將這一封密函給收起來放好疊放在一旁。
從外走進來的兩個男人穿着銀甲紅袍,一臉的意氣風發。
“戚將軍,我們都已經到了二牛山腳下,前方不足十里地就是二牛山,爲何現在不爲進攻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