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大半夜的從家裏偷偷溜出去，就是爲了去鬼市？”
戚昭沒有對明鎮的話做出迴應，反是慢悠悠的開口又問道。
見此景，明鎮不得不沉下氣來小心甚微的開口解釋：“孩兒知道鬼市上人頭攢動，來往人員複雜所以如果要是娘知道我們去的話，定是不會同意，所以纔會私下裏擅自做主……”
“你也知道這些？明知而故犯，這可是罪加一等！”
戚昭從賀遂手裏接過了瓷杯也低抿了一口茶水，接着，擡眸瞥了他們兩人一眼。
罪加一等……
心虛的兩個孩子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的埋下了頭心裏惴惴不安，也不知曉接下來要面臨的是什麼樣的懲戒。
“娘孩兒這次知道錯了，不管您如何的責罰我們，我們都認了。”
明襄反覆搓試着手，埋着頭虛心認錯。
戚昭把空杯放在了桌上，她擡起丹眸左右瞥了這兩個小子一眼，“那就罰你們回去之後把道德經抄寫十遍，寫完之後送來永寧居。”
十遍，道德經？
瞬間明鎮可就喪着一張臉，他小心翼翼的擡頭看着他們娘，問道：“娘，道德經那麼厚一本，要抄寫十遍得寫到什麼時候去了啊。”
“那你覺得，抄寫十遍道德經，和讓你們兩個挨板子，二選一，選哪個呢?”
這個……
戚明鎮收起了自己想要討價還價的心理。
兩個小崽兒蔫蔫的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拖沓着步子往外走。
走到了門口，明鎮還又轉身看向戚昭：“娘，可是我們真的在鬼市上看到了七皇子和太子，難道您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們去鬼市上做什麼了嗎？”
“一個是太子，一個是七皇子，我哪有什麼權利去管他們做了什麼，我就連自己的兒子都管教不嚴，旁人的事，和戚家有何相干？”
戚昭漫不經心的一句話掠過。
原本還想着他們這次出門撞見太子和七皇子外出一事，一定能立下功勞。
明襄他們怎麼着都沒想到，他們娘對這件事，絲毫不感興趣。
待到孩子們都離開之後，戚昭這纔將眸光落在了身旁的男人身上，“貓兒外出偷腥呢，素來都是這樣，會忘了要擦嘴。”
她寓意深長的眼神又看了看賀遂腳上的那一雙鞋。
“鬼市上，給你買的。”
賀遂語氣淡然，說着從他的袖筒掏出了一個精緻的紫檀木盒子。
打開盒子後映入眼簾的就是那發着綠色熒光，色澤光亮的大寶珠子。
足足都快要趕上戚昭的巴掌大小！
這不就是她今兒個和山芙說的，那人造夜明珠麼。
“只是聽聞說，鬼市上賣的東西價值連城，各個都是稀世珍寶，這夜明珠又名掌上明珠。”
賀遂眼神真摯。
戚昭卻想都沒想的直接拎起來了桌子上的茶壺，一整壺的茶水全部都淋在了賀遂要贈予她的那枚寶珠上。
當即，夜明珠上的色澤斑駁，還散發着淡淡的惡臭味。
“假的終究是假的，這世上一切謊言都會不攻自破。”
戚昭說罷轉身一臉輕蔑的便朝着內臥走去，她隨性的直接將外披脫下。
賀遂身子微微一頓，良久這才又站起身來徑直朝着戚昭的方向走去。
多餘的解釋，一句也沒有。
夜已深，戚昭若是現在不歇下，只怕是再睡，就沒工夫了。
翌日清早，一覺睡醒，院兒裏原先還未徹底融化的積雪又覆上了厚厚的一層。
鵝毛大雪徹下。
戚昭推開門走出屋去，家奴們忙進忙出的，手裏拎着掃帚和鐵鍬。
讓明鎮他們罰抄經書，也算是給他們找了件事做。
不至於閒賦無聊的整日去想着那些有的沒的。
戚昭朝着前庭走去，山芙忙不迭的走了過來：“小姐，該安排的事兒，都安排妥當了，今天咱們的人已經散佈出消息去。”
昨兒個的事兒之後，買走那四卷羊皮卷的人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餘下三卷的下落。
現下，戚昭的人再散消息出去說是有人手中有另一卷着急出手。
勢必會有人找上門來買。
一來一回的，就這麼幾張假的佈防圖，少說戚昭還能從中牟利上千兩金！
這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且，在四張羊皮卷湊齊之前根本不易被人察覺，這就是一份假的佈防圖。
戚昭禁不住脣角上揚，扯起了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
“不管怎麼說，今兒個早上不得幫我加兩道菜的，晌午給孩子們也添點硬菜，什麼肘子啊鱖魚的……”
不過只是一句調侃玩笑話。
山芙卻信以爲真了，還認真的點了點頭：“小姐說的極是，待會兒奴婢就去讓人下去採買，您只管放心的！”
噗！
她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不定期且每次只開一晚上的鬼市就好比曇花一現。
一夜之後，這京城又恢復了往常。
一大早的戚昭趕着要進宮彙報‘工作’，去往宮裏的路上便瞧見城中的小販兒都已經悉數出來擺上攤兒了。
這一路上行人紛紛，孩童有的穿着粗布花夾襖，扎着小羊角辮的娃娃手裏還抱着一個二踢腳。
年味兒是越來越濃。
趁着今兒個入宮，戚昭也想着能不能從吳帝的嘴裏打探些和賀遂有關的消息。
畢竟這一別，便是數日。
南疆那遲遲未有消息傳回，她確實擔憂。
想到這，心煩意亂的她一把將這捲簾放下。
朝堂之上，可見不少人都沉悶着一張臉，蔫兒的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尤其是新上任的這位禮部尚書儲經更是頂着兩個厚厚的大黑眼圈。
一瞧，就知道肯定昨夜熬了大夜。
莫不是昨晚上都去逛了鬼市？
戚昭餘光從這幫人的身上掠過。
忽的前面傳來了小太監的一聲喊：“陛下到。”
衆人一度衆口齊開，整齊利落的跪地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渾厚響亮的聲音飄蕩在大殿上，盛世輝煌。
意氣風發的吳帝慢步走來，他目光深邃從這裏每一個人的身上打量掠過。
“衆愛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