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現在就請命,這件事一定會幫父皇徹查下去!”

    “準!”

    父子二人沆瀣一氣,這也是近日來首次達成目標一致。

    良久後,吳兆才以試探性的探了探吳帝的口風,“只是外界現下的傳言紛紛,說是南疆那邊已經數日未曾有消息傳達,戚騰他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咱們戚將軍驍勇善戰殺敵無數,該不會當真是折在了……”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吳帝眼神薄涼的從他的身上掠過。

    他做出任何行動和決定時,最大的忌諱,便是被旁人過多的過問和置喙!

    猜測聖意僅此只是這麼一點就是吳帝的大忌!

    見着吳帝面色不佳語氣更甚,太子忙不迭的請了安後便火速退下。

    才從偏殿正門出去的吳兆,一推開門便瞧見了面前滿身風雪跪地不起的戚昭。

    跪在他面前的人兒臉上眼角都已經掛上了晶瑩的雪花,可態度卻依舊是不卑不亢。

    這還是太子初次這般認真打量一個人,還是一個女人。

    吳兆恍惚還能依稀記得去年在宮宴上那個肥潤的好似一個球兒似的身影,坐在席位上一頓胡吃海喝,滿嘴流油。

    那副尊榮,換做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得後退三舍!

    更是無數人嗤笑戚家那位上門女婿。

    而今的戚昭身影消瘦,完美的下顎線順勢往上看去,立體的五官裏不似尋常女子那般極具媚氣,

    未施粉黛的一張臉上掛滿了風雪,晶瑩剔透的冰霜凝聚在那纖長微卷的長睫上。

    一身紅袍銀甲配着那金冠花鈴,竟是將英姿颯爽四個字體現的淋漓盡致。

    若是不說,換做不相熟的人去分辨,斷認不出眼前之人便是戚家那位惡臭滿盈,名揚千里的京城第一惡女,戚昭。

    “父皇國事繁忙,戚小姐這般跪下去,亦不知是要等到什麼時候,這麼大的風雪,孤看的還真是心疼呢。”

    吳兆脣角微微上揚扯起一抹弧度,冷嘲熱諷般的說着。

    戚昭聽聞不以爲然的緩緩擡起了丹眸瞥了他一眼,“戚昭如何,就不勞煩太子殿下掛心了。”

    敬酒不喫?

    當即,頗感顏面盡失的太子垂下了陰厲的一雙眸,“既然喜歡跪,那便好好跪着吧,看看父皇何時能有空對你召見!”

    看着太子怒不可遏的離去。

    戚昭的心底也有了數。

    如此看來吳帝現在人還在偏殿,那她在門口跪着,總不得,堂堂帝王爲了避她不見,就這般一直待在偏殿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吧?

    不遠處徑直走來一襲藍衫,與太子擦肩而過時還微微側身行禮。

    戚昭的餘光掃了一眼,才知,來人竟是七皇子。

    吳念禕朝着她的方向疾步走來,當即二話不說便將自己的外披脫下,搭在了她的身上:“古醫雲,女子最是懼寒,這麼大的風雪你這般跪着對身子極爲不佳,快些起來。”

    “既然戚昭要拜見陛下,自然是要拿出些誠心的,哪兒有外臣站在偏殿門口候着的道理。”

    說話間的功夫裏,戚昭隨手一把將身上的羊絨披風摘下,又雙手奉上交還給了七皇子。

    見着她這般執拗且態度決絕,吳念禕長長的嘆了口氣,無可奈何般的徑直朝着殿門前走去,“開門。”

    “殿下,只怕這不合乎規矩,陛下也未曾言明要召見殿下,您這般擅自入殿萬一要是惹惱了陛下,到時候怪罪起來,奴才們可是擔待不起啊。”

    小太監唯唯諾諾的說着,猶豫了好一陣也始終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此舉可是將吳念禕給激惱。

    他可從未在下人跟前發過脾氣,畢竟都是一幫宮人。

    今日,卻不同。

    “開門!若是父皇怪罪下來,一切罪名,本皇子擔着!”

    一聲低叱。

    無可奈何的幾個宮人不得不將這偏殿門給打開。

    入了殿內,吳念禕的一雙眼睛四處打量着這才瞧見端坐在這桌案前的吳帝正俯身看着桌上的一摞奏摺……

    “兒臣參見父皇。”

    “什麼事啊,能讓七皇子在殿外發好大的脾氣?”吳帝面帶笑意的擡起頭來,好似無事人一般的朝着七皇子的方向看去。

    這話,擺明了就是明知故問。

    吳念禕先是行禮,接着便又道:“父皇,今日小七參見也不過是爲了戚將軍一事,戚將軍如今身在南疆爲君打仗,父皇卻待他之女如此,只怕是——”

    “只怕是會寒了戚騰那老匹夫的心?”吳帝勾脣輕蔑一笑,眼中盡帶深意的從七皇子身上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

    吳念禕站在原地緘默寡言,不再言語。

    半晌之後,吳帝才從這桌案前站起身來,漫步朝着他的身邊走去,“你看這宮中的雪景多美,朕有事都會想,這美景還能再看幾時呢。”

    顧左言他般的一番言論,聽的七皇子心底也沒了譜……

    “兒臣是想着,不管南疆發生了什麼,好歹,好歹小七也是戚家人又是戚將軍的女兒,自然是有知情權的。”

    吳念禕小心甚微的又說道。

    吳帝負手而立站在那窗櫺前,一手撫須,眼中深意高深莫測。

    “如果朕要是告訴你,戚騰那老匹夫在南疆起了謀逆之心,行爲不軌,你若是朕,又該會如何處置此事呢?”

    這一句話,當真是把面前的吳念禕給問住了!

    “舉朝上下誰人不知戚家一族對朝廷忠心不二,曾叛主爲君,父皇這般說,兒臣當真不解。”

    七皇子緊蹙着的眉頭一籌不展,接着便是又沉默許久。

    只見吳帝輕蔑狂笑一聲,“這官場上,爾虞我詐,孰真孰假誰又能分曉的清呢?當初戚家女兒頻頻與你接觸,與你關係不錯,朕故而就一直隱晦沒有直言罷了。”

    “不可能!父皇慧眼如炬,請您明察秋毫,小七待兒臣也並無他心,戚將軍握權十數載這麼些年來,倘若戚將軍當真有了謀逆之心怎會隱藏至今!”

    七皇子還在與吳帝據理力爭着。

    他也深知自己今日所述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話,稍有不慎引得吳帝惱怒,那可就是——

    “禕兒啊,你還是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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