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老侯爺身子大好,許是與江羨之間將話說開,他的情緒也比過去好了許多。

    甚至難得出現在了後院。

    沈稚去給老夫人請安時,便瞧見老兩口正坐在軟榻上說着話。

    “父親,母親。”沈稚笑着問安。

    老夫人心情似乎也不錯,指着沈稚對老侯爺道:“我就說吧,她是日日請安都不落下的。”

    老侯爺摸着鬍鬚,面上帶着幾分讚賞的笑。

    他對沒對沈稚說什麼,可看向她的眼神裏,顯然比之前多了幾分親厚。

    沈稚還有些沒回得過神來,她怎麼覺得公婆對她的態度,好像突然就有些變了?

    恰好此時前院有小廝來稟事,老侯爺便起身去了前院。

    他一走,老夫人便朝沈稚招招手:“坐我身邊來。”

    沈稚乖乖走過去坐下。

    老夫人牽着她的手,眼神溫和:“我聽侯爺說了,此次他們父子能冰釋前嫌,也多虧了你從中調解。”

    “我什麼都沒做呀。”沈稚微微詫異。

    她不過是勸了江羨幾句,但都是不痛不癢的。

    這樣的話,想必府裏其他人也說過不少。

    她可沒好意思邀功。

    “不論怎麼說,自從娶了你啊,老四那性子是變了不少。”老夫人笑眯眯道,語氣越發柔和,“說出來也不怕得罪你,當初皇后娘娘賜婚時,我是有幾分不樂意的。”

    老夫人也是個性子爽快之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向來做不出那等阿諛奉承之事。

    沈稚剛嫁進來那幾日,她對沈稚的不喜歡,就只差擺在明面上了。

    但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沈稚的乖順聽話,也讓老夫人對她逐漸改觀。

    她這話沈稚還着實不知該怎麼接,只能順着她的話道:“是我讓母親煩心了。”

    “那倒是沒有。”老夫人笑道,“你聽話又懂事,我喜歡還來不及呢。”

    沈稚抿着脣輕笑:“既然這樣,那我往後可要多來母親這裏走動了。”

    “來吧。”老夫人笑着點頭,“你二嫂清淨慣了,素來不愛走動,你若有空時,也可去她那裏坐坐。”

    提起二夫人,沈稚倒猶豫了一下:“會不會打擾到她?”

    “不會。”老夫人笑道,“她是面冷心熱,你別被她唬住了。”

    “好,我知道了。”沈稚頷首道。

    婆媳倆又說了一會兒話,提起過兩日的宴會,老夫人道:“你孃家不是還有兩個妹妹?不如一併邀請來吧。”

    提起將軍府,沈稚便輕輕咬了咬脣。

    她倒是不排斥沈雲沁,二房對她還算不錯。

    可這沈雲汐……

    沈稚笑着應了:“我聽母親的。”

    從老夫人處出來,沈稚便回了永寧居,正好三夫人過來詢問她的賓客名單。

    府裏的一應事務如今是三夫人在處理安排,老夫人是年紀大了,不愛管這些,二夫人自不用說,所以這事自然落到三夫人身上。

    她爲人爽快,辦起這些事情來倒也得心應手。

    “母親跟二嫂那邊的名單都定下來了,如今就差你這裏了。”三夫人笑說,“你也給我列個單子,還有她們忌口的,都列出來。”

    沈稚沒耽擱,徑直叫小清去拿了筆墨來,提筆在上面寫下幾個名字。

    除了沈雲汐跟沈雲沁外,連同柏夫人與忠義侯府的秦茵秦桑也請了來。

    哪怕沈稚再不願意同柏夫人打交道,她始終還是名義上的母親。

    三夫人接過看了一眼,便將名單放到一旁,等着墨汁乾透。

    順便與沈稚說些從外面聽來的八卦消息。

    “你可知道大姐前些日子同大姐夫吵架的事?”她神神祕祕的問沈稚。

    沈稚則是驚訝:“還有這事?”

    這侯府裏的事她都沒打聽清楚呢,外頭的就更別提了。

    但三夫人倒是消息精通。

    連羅家後院的事都知道。

    “要不然前些時候父親病重,大姐夫怎麼連看都不來看一下?”三夫人輕哼道,“你是不知道,當時母親瞧着大姐一人回來,臉色可難看了。”

    難怪那日沈稚覺得老夫人與江寧的臉色怪怪的,原來是因爲這事。

    “或許是大姐夫公事繁忙,有什麼耽誤了吧。”沈稚笑着說。

    “也就是你心思單純,纔會這麼想。”三夫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後,才道,“那羅家是三代單傳,自從大姐嫁過去後,一連生了兩個女兒,在婆家的日子可不好過。大姐夫的房裏不知收了多少通房姨娘呢。”

    “大姐就這麼同意了?”沈稚微微詫異。

    她捫心自問,若是江羨有一日要擡姨娘,她可做不到波瀾不驚。

    不過這侯府又沒有不準納妾的規矩。

    沈稚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對江羨有太多感情。

    “不同意能怎麼辦?”三夫人輕描淡寫道,“大姐自己就是庶出的,如今攔着丈夫不讓納妾,那傳出去不笑死人了?”

    “這倒也是。”沈稚手指輕輕摩挲着手中那天青色的瓷杯,輕聲道,“難怪大姐上次回來時,瞧着情緒不高。”

    三夫人嗤笑一聲:“要我說啊,嫁這些個清流也沒什麼好的,到頭來日子不也是過的一團糟嘛。”

    沈稚笑笑:“說到底,日子還是大姐在過,好與不好,旁人說了都不算的。”

    三夫人倒有些詫異這種話能從她嘴裏說出來,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對沈稚道:“不過你倒是可以放心,咱們這一輩裏,可沒有納妾的習慣。你看你二哥,跟我成親這麼多年,屋裏也沒收人,老四你便更能放心了,他那冷麪閻王的臉,尋常女子還真不敢靠近。”

    沈稚忍不住笑。

    爲何他們都覺得江羨脾氣臭呢?

    他在沈稚面前,卻從來沒有表現出來啊。

    兩人說了很久的話,到晌午時候,三夫人才趕着回去。

    沈稚也提筆寫了請帖,讓小清找人將請帖都送了出去。

    她朋友不多,來往最多的也不過是秦茵與秦桑姐妹倆。

    宴會日子定在三日後,風和日麗。

    江羨要上衙門,早早便起身了。

    此時外面天還沒怎麼亮,沈稚聽見聲響,迷迷糊糊睜開眼時,只聽見江羨對她道:“天色還早,你再睡會兒。”

    語氣溫和的不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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