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羨原本是要睡着了,忽地聽見她這話,緩緩睜開眼。

    “什麼事?”他睜了睜眼。

    “今日宴席上,大姐本也是要回來的。”沈稚輕嘆口氣,“她與大姐夫起了矛盾。”想罷,她又添了一句,“因爲姨娘的事,大姐夫還對她動了手。”

    “動手?”江羨眉頭皺了皺。

    “是啊。”沈稚輕聲說道,“我原以爲大姐在婆家過的不錯,如今來看,也是多有波折。”

    羅守義對江寧這個妻子動輒打罵,想也知道她的日子有多難過。

    江羨雖是沒說話,可一雙眉卻皺的很緊。

    江寧身爲侯府長女,自小對底下的弟弟妹妹也都是不錯。

    她若真在婆家過的不好,江羨也不會坐視不理。

    “早些睡吧。”江羨合上雙眸,淡淡說了一句。

    沈稚見他沒有想再說下去的意思,便閉了嘴。

    一夜無眠。

    次日醒來時已不見江羨身影。

    今日是十五,二夫人跟三夫人都要去老夫人那裏請安的。

    沈稚起來拾掇了一番後便朝老夫人那裏去了。

    也是趕巧了,路上正好遇到江瑤。

    兩人結伴去給老夫人請安。

    沈稚原以爲自己來的還算早了,沒想到進去時二夫人已經在了。

    她與老夫人不知在說什麼,兩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

    不過在見到沈稚她們時,臉上便浮起了一抹笑。

    “給母親請安。”沈稚曲膝行了禮,又問了二夫人好。

    “坐吧。”老夫人隨手指了椅子,笑道。

    沈稚坐到二夫人身邊,一扭頭便瞧見她微蹙的眉心。

    雖然她極力掩飾了,可依舊能看出來她的一抹愁緒。

    倒是難得在二夫人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沈稚想到昨日的段大太太。

    說了一會兒話,三夫人也帶着柏哥兒來了。

    柏哥兒雖然調皮,可在老夫人跟前卻十分有規矩,老老實實的行了禮。

    老夫人叫丫鬟將早準備好的點心端給他喫。

    三夫人見狀,想要阻止的,可張了張嘴,又咽了回去。

    “聽說昨日二嫂孃家來人了。”她笑着朝二夫人問道。

    這話一出,惹得老夫人不滿地看了她一眼。

    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稚抿了抿脣,倒是沒說話。

    江瑤在這種場合一貫是插不進去話的,索性也不開口。

    二夫人則是淡淡笑了一下,說道:“不過是來看看我的近況而已。”

    “二嫂在侯府裏,哪還需要關心過的好不好。”三夫人便笑,“母親都恨不得當你是嫡出的女兒。”

    沈稚這時便看出來了,三夫人處理起家務是一把好手,可在說話上卻還欠缺了那麼一點。

    她提起段家時,老夫人明顯已有幾分不悅了,可她還敢這麼說下去,也是真不怕得罪老夫人啊。

    “三嫂這話說的,難道平時母親對你我二人不好了?”沈稚忽地輕輕笑着說。

    老夫人面上神色微變,浮起一抹笑:“就是,我平日裏對你們不好了?”

    “哪裏的話,母親待我們自然是極好的。”三夫人尷尬笑笑,“我這不也是擔心二嫂嘛。”

    都知道二夫人跟段家鬧僵,此次段家突然來人,肯定是有什麼事的。

    只可惜了,二夫人那院裏跟鐵桶一般,愣是什麼都打聽不出來。

    “多謝你的好意。”二夫人面色淡漠,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這一下倒是讓三夫人有些下不來臺。

    恰好此時江瑤對着柏哥兒輕聲說道:“少喫些,喫多了要牙疼的。”

    只見柏哥兒正往嘴裏塞着點心呢,一不小心噎住了,江瑤還伸手輕輕替他拍着後背,給他遞了杯清水。

    三夫人見狀,便皺着眉訓斥他:“多大的人了,還這般貪喫。”

    “不過才五歲,還是個孩子呢。”老夫人頓時心疼的護犢子,“他既然愛喫,那便讓他喫。”

    “母親……”三夫人有些無奈,“點心喫多了,到飯點時他就不樂意動筷了。”

    沈稚將這些看在眼中,這次倒是沒有再插話了。

    孩子怎麼教養,也輪不到她來多嘴。

    “行了,孩子貪喫些怎麼了?”老夫人不耐煩地打斷她,“不都是這麼過來的,你平日裏對孩子嚴厲我無話說,可既然來了我這裏,我對他好,你也別攔着。”

    這一席話說的三夫人無言以對。

    府裏總共就柏哥兒這麼一個孩子,老夫人疼愛孩子,自然是想他要什麼給什麼。

    說完,老夫人的眼睛又往沈稚的肚子上瞟了一眼。

    這一眼看的沈稚沒來由的心裏有些發慌。

    她嫁給江羨還不到一月呢。

    幸好,老夫人什麼也沒說。

    衆人坐了一會兒後,便都起身告辭了。

    沈稚也要離開時,老夫人卻單獨將她留了下來。

    “你還沒用早膳吧?”不同於之前的強勢,此時老夫人語氣變得柔和。

    這讓沈稚有些受寵若驚:“還沒呢。”

    “那正好,陪我一道用吧。”老夫人笑着說。

    身邊的姚媽媽已去差人傳膳。

    老夫人這屋裏喫穿用度都主張輕簡,並不似一般人家的奢靡鋪張。

    沈稚還不知老夫人將她留下來用意何在,也沒敢放鬆。

    老夫人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便笑道:“放輕鬆些,不過是陪我這個老婆子用早膳,你不必這麼緊張。”

    沈稚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怕讓母親看了笑話。”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笑話可看的。”老夫人笑說,“你年紀小,身子又弱,若有什麼不懂的,只管來問我便是。”

    說完,她又問:“身子怎麼樣?”

    “好着呢。”沈稚溫聲答道,“準備再喝一個月的藥便請大夫來看看,若是沒什麼大問題了,便會停藥的。”

    俗話說是藥三分毒,沈稚這些年湯藥不斷,嚴重時一日三頓的藥,比喫飯還勤。

    “那便好。”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

    她也是瞧着沈稚的臉色越漸好看了。

    用完早膳,沈稚便回了永寧居。

    她照例翻看了一下賬本,又叫了杜媽媽來問起陪房的事。

    沈老夫人是真疼她,此次的陪房都是她身邊調教了幾十年的,斷然做不出那些欺瞞主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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